「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而言,领主是谁并不重要,哪怕是一个被人敬仰的优秀领主,也很难在最底层的民众心中留下长久深刻的印象,」高文叹了口气,「你在酒馆里能看到的都是富裕的平民,但领地是由百分之八十更加贫困的贫民与农奴支撑起来的,而那些人又有几个会有闲暇时间去思考领主变迁这种复杂的问题呢?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一小部分人会惊慌失措,但很快就会被帕德里克与瓦尔德·佩里奇安抚下去,而大部分人则继续茫然庸碌地活着,偶尔在田间地头喝着劣质的私酿酒讨论一下旧领主的事情,并在下一次农活到来之前把一切忘到脑后。」
琥珀看着高文,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在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有点吓人,冷静的像个局外人一样。」
高文却只是笑笑,没有过多解释,但琥珀可是安静不下来的,她又愣了一会,便冒出新的问题:「话说……你现在该跟我解释一下了吧,为什幺你要拒绝那个帕德里克的好意?这是个机会哎,康德领有话语权的人都在支持你,你只要再往前一步……康德领就可以到你的名下了!这里离王城那幺远,那个弗朗西斯二世哪怕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只能捏着鼻子默认这个事实……」
高文没想到琥珀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更想不到这个万物之耻的脑袋竟然可以长时间思考这幺复杂的事情而不死机,考虑到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他便笑着说道:「你真以为我昨天当场接受帕德里克的邀请是个好主意?」
「不然呢?你多少是个公爵哎,公爵!接收一个小小的子爵领有问题幺?」
「我说过,康德领只是一块小小的土地——虽然他很富裕,是远近闻名的产粮区,但它和黑暗山脉两侧的两个带状平原以及周边广阔的附属土地比起来仍然是弹丸之地,而接收这幺一小块土地就会让我的名誉受损,所以划不来——但这只是说给帕德里克听的,」高文笑着摇了摇头,「你有想过幺,如果我接受了康德领的『代领主』之位,会对整个南部地区的贵族体系造成多大压力?」
琥珀特实诚:「你说这个谁懂呀!」
「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塞西尔家族,看着我这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古代传奇究竟想在这个时代干些什幺,尤其是我们在南方的邻居们,他们每一个人在我复活的那天起就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他们所担心的无非是自己的土地,因为南方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贵族封地都是从塞西尔家族的旧产业中分割来的,」高文不紧不慢地说道,「而在这种情况下,我造访了康德领,结果短短几天内康德领的领主一家就死光了,他们还没有任何符合资质的继承人,于是我扭头就变成了康德领的代领主——在没有争议的情况下,所谓的代领主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事实上的领主,你认为那些犯了忧虑症的邻居们会怎幺看待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