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把牙膏吐了出来。
刷了又吐,刷了又吐。
为什么以前父亲不告诉他不能抓挠裤裆?为什么他不教他用这种奶白色的浓沫刷牙?为什么他把自己养大却又让我过着牲口般的生活?为什么穷人要住在那么肮脏、那么丑陋的地方?
刷了又吐,刷了又吐。
要是一个人也能这么轻松地把自己的过去吐掉该多好啊!
蕾拉和爱丽丝住在新德里南边一条拥挤的小巷里,她们的公寓在胡同的尽头,位于一栋楼的顶层。
从行人的肤色来看,他们大部分是东北人,聚集在一起以求安稳。
这里跟新德里其他地方的情况差不多,大家多是同乡或者同种姓抱团。
同样,因为它靠近大学,房东们也愿意为一些有钱的种姓高的印度租客破例。
蕾拉的公离很小,要从一个狭窄的楼梯上去,两间屋子像铁路轨道并列排着,可通往屋顶。
尽头的房间拐过来有一条逼仄的走廊,一边是厨房和浴室,从屋顶俯瞰下来,屋子之间相互紧挨着。
这房子租金3500卢比,旁遮普的房东太太人很好,不过有时也要看心情。
尽管德里物价比较贵,但蕾拉现在房子的租金还是比市场价格要高。
额外多出的费用,是这个城市的房东们对那些穷人和少数民族强行征收的非正式税金。
他们知道这些人在这个城市受排挤,因此房东就可以向他们收取较高的租金,而提供相当简陋的设施。
这个小屋被装修得十分实用,里屋很挤,只有一张床、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和一台冰箱。
这是蕾拉和她两个姐妹睡觉的地方,她们还有一个姐姐叫玛丽,也住在这儿。
外屋就空得多,就一张她们哥哥晚上睡的床。
哥哥比蕾拉大5岁,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
她还有一个更年长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已经结婚了,住在英帕尔。
还有一个正在班加罗尔私立大学读工程学的弟弟,昂贵的学费光了父母大半生的积蓄。
跟她住在一起的这个哥哥获得了社会学硕士学位,但尽管他申请了大量的职位,参加了无数次考试,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此时公寓里玛丽和哥哥都不在,只有蕾拉她们姐妹俩。
爱丽丝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摆弄那对宝格丽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