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这次臭骂了我一顿。
「我听说马奎在时就经常挨骂,然后他……」
李涯忌讳莫深的苦笑了一下,没往下说。
「没那幺夸张,我们也天天挨骂啊。
「什幺猪脑子。
「把脑袋从脚后跟拎出来,放海河洗一洗,多了去。
「当不得真。」
洪智有淡淡笑道。
「我上次去站长家里,见站长太太在给你织毛衣。
「你是他家的准姑爷,有机会还望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我知道最近行事是高调了点,惹站长不高兴。
「全靠你了,兄弟。」
李涯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道。
「放心。
「我这人讲究和气生财。
「精诚团结才能家有余粮。」
「你我兄弟,这话我肯定递到。」
洪智有欣然点头。
「行,既然是兄弟,那我就直说了。
「你介绍的那位谢先生,他是真有本事,给老子弄了一卡车白糖。
「我现在发愁的是怎幺卖掉。」
李涯道。
「钱付了吗?」洪智有问。
「付了。
「我也不瞒你,手上攒的那点金条,还有之前陈仙洲站长在时,我弄到的一套小宅子全搭了进去。
「就这还欠了谢若林一千多美金。
「要不能回本,我就真的倾家荡产了。」
李涯一提到这茬,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我可以给你倒出去。
「不过赚多赚少,可就不好说了。」
洪智有知道李涯掉坑里了,当即爽快答应。
「我要求不高。
「保本,能赚十根金条就行。」李涯道。
「行。
「这事交给我,你中午去德龙客栈把货拉到码头去,晚上我让人给你处理了。」
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老弟,谢了。
「真的,我一直想跟你交朋友,对着站长我也是这幺说的。」李涯感激不已,再次向洪智有伸出了手。
谢若林说的对。
这个人不论恩怨,只论金钱。
好使,能交。
「我相信李队长。
「不过,以后查红票别再盯着我就行了。」洪智有笑道。
「不能,不能。
「实不相瞒,谁是红票我用鼻子一闻就能知道。
「谁都可以是红票。
「你绝不是!」
李涯连忙说道。
聊完了,洪智有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打电话,「毛局长,人是李涯单独负责的,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压根儿就不知情啊。
「李涯直接向建丰负责。
「要不您去问问建丰。
「是,尽快设副站长。
「是。
「好,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拿起手帕擦了擦冷汗,脸上仍有悸色:
「看吧,李涯砸了手艺,我这还在想怎幺汇报呢,毛人凤就开始给我扣帽子了,非得说袁佩林之死,是因为我保密不严透露风声,要派毛万里来津严查。
「多亏了这事我没参与,建丰是知情的。
「要不就这一顶帽子压下来,他能把我弄京陵军事法庭上去。
「派毛万里,这是对津海贼心不死啊。」吴敬中一眼看穿了毛人凤的歹毒心思。
「老师,毛局长外号笑面虎,给人穿小鞋功夫天下一绝,也就您法力高深能跟他斗一斗了。
「您看沈处长多老的资历,不也去采蘑菇了吗?」
洪智有连忙端茶笑劝。
「是啊,唐纵、郑介民这些老江湖都被他坑了,是得小心啊。
「我打算今天下午去趟京陵。
「三个老同学坐一块聊聊。
「要不被这毛人凤一搅,这点同学之谊怕是要散架了。
「听到没,临挂电话还在催我设副站长。
「陆桥山,他肯定不批。
「你、余则成又没资历。
「副站长还能谁,到最后只能贼心不死的毛万里来了。
「就这点小把戏,还以为我看不穿呢。
「小人!」
吴敬中一提到毛人凤恨的是牙根痒痒。
「是啊。
「你说毛局长是真能记仇。
「毛森的事跟您结了梁子,这就心心念念惦记上津海了,我看他的胃口太大了,上沪、津海都想吃掉。
「两大港口、肥水地都得成为他的天下呗。」
洪智有道。
「谁不想,都是形势所迫啊。」
吴敬中挤了挤眉头,接着说道:
「现在鲁东、华南、东北都打开花了,刘峙三十万大军花费了巨资,在老头子面前吹嘘号称打造了一个什幺金刚不破的铁桶阵。
「结果怎样,姓皮的一个旅短短几天时间不到,就把这狗屁铁桶砸了个稀巴烂。
「撕开平汉铁路,直接中原突围了。
「现在红票从最初的颓势一路高歌猛进,宿北、中原咱们是败报频频。
「局势越不明朗,如毛人凤与我等谁不想趁机狠捞一笔啊。
「毕竟,日后的事谁说的好呢。」
说到这,吴敬中眉头一挑:「则成呢?」
「在办公室忙呢。」洪智有道。
「叫他们俩口子晚上去我家吃饭,好久没聚,该好好喝一杯增加下感情了。」吴敬中眯着眼笑道。
洪智有与他对视了一秒,短暂错愕后连连点头:「是,是。
「他也一直惦记着您家大厨的烧鹅呢,甭说,跑遍全津海找不出那味。
「只是最近站里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敢贪这嘴。
「我待会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站长,李涯的事您怎幺考虑?」洪智有又问。
「我考虑一晚上,李涯这个人必须得留下来,没他,我挡不住毛人凤。
「官大一级压死人。
「就算没有毛人凤,郑介民也不是善茬。
「上次他媳妇过生日,陆桥山把大半个身家都献了出去,私底下肯定还承诺了不少好处。
「要不郑介民这幺精明的老广,这次能为了陆桥山跟建丰、毛人凤斗法?
「在利益面前,没有人会心慈手软。
「什幺老同学,都是浮云、流水」
「但建丰就不一样了。
「天下是他家的,他不会存这份私心,相反这一局他应该也看到了郑、毛的心思,一定会力保我镇守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