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下次这种事就别跟着来趟浑水了,你看看我这些文件,忙都忙不完,哪还有空管这闲事。
“再说了,江湖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吗?
“死个打铁的,就这点屁事,也值得你亲自陪他来找我?”
温士珍颇有几分不满道。
“温先生,人家有上千把斧头,让我来当说客,我敢不来吗?”穆连城道。
“现在的津海是鱼龙混杂,说句实话,我每天晚上觉都睡不着。
“温先生,我上次的那个提议,你考虑的怎样了?”
穆连城说话间,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地契递了过去,那是六纬路的一栋豪宅。
都是老熟人了,温士珍也懒得装,习以为常的扔进了抽屉说:“我已经让警察局,在你家旁边设一个分署点,跟你家连上警铃,另外二十四小时在那附近巡逻。
“就你这待遇,比张少帅在津海公馆时的待遇还要高啊。”
“谢谢温先生。”穆连城感激道。
张少白这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两人正说话,楼下枪声大作。
温士珍大骇,大喊道:“怎么回事?”
秘书快步走了进来,凝重道:
“温先生,张少白在楼下遭遇枪机,已……已经身亡!”
温士珍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
他整个人都懵了。
前脚刚走,后脚就死在了自己的市政厅门口?
对方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脚使劲地碾!
“岂有此理!”
温士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窗外咆哮:“老穆你看到了,张少白死在了我楼下,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这就去找司令官找机关长!
“我倒要看看,他手底下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没规矩!”
穆连城端起咖啡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找司令官?温先生,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什么事?”温士珍怒道。
“司令官的副官,松田信,死在了哪儿?”穆连城放下茶杯,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死在了我家!日本人到现在可曾放过一个屁?”
“你的意思是,松田信不是遭遇刺杀,而是被洪智有……”温士珍瞪大了眼。
“没错,洪智有是亲王的人。
“他杀了松田信,当着我的面给本间司令官打的电话。
“谁不知道松田信跟司令官的关系,但他捏着鼻子认了,现在还在河间,连津海这边天都不想沾,你还看不出来洪智有的能量吗?
“我今天来不是给张少白做说客的,而是来劝你的。”
穆连城提醒道。
这些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温士珍的头顶浇了下来。
他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惊惧。
是啊。
松田信,堂堂司令官的副官都死了。
跟松田信比起来,张少白和他爹张四爷又算个屁?
“你的意思是,张四爷也不能保了?”温士珍很敏锐的问道。
穆连城淡淡地说道:“这世道,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
“张家父子也好,松田信也罢,他们都惹了不该惹的人,死了也只能怪自己眼瞎。”
他看着脸色煞白的温士珍,继续道:“温先生,你是个聪明人。
“有些人,咱们惹不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非要追究下去,万一再搭上几个,可就不好看了。”
温士珍瘫坐在沙发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幸好,幸好自己刚才只是敷衍了张少白,没有真的答应帮他对付洪智有。
否则,现在躺在楼下血泊里的,可能就要多上自己一个了。
……
漕帮总舵。
张少白的尸体被白布盖着,停在院子中央。
漕帮管事纪先生站在尸体旁,脸上满是悲痛,连连叹着气,眼角挤出几滴浑浊的泪。
他看着张少白那张年轻却已毫无生气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终究是太傲了,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一个心腹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纪先生,车站那边安排好了,上百个兄弟带着家伙,就等那姓洪的一露面,保证把他剁成肉酱!”
纪先生浑身一颤,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