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规矩,你不讲规矩,以后没人会跟你玩的。
“事就这么定了。
“我明天还得开会,就不留你了。”
丁默邨说完,端著酒杯懒洋洋地起身,径直上了楼。
尼玛,老狐狸!
这帮老油条,是真他妈一点亏都不能吃啊。
还是老谢专业、够意思。
……
翌日下午。
肖国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上拿著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洪先生,丁主任让人送来的。”
洪智有接过来打开。
文件袋里有一本烫金封面的证件,上面印著“和平谈判委员会”的字样,打开后是他的照片和“委员”头衔。
另外还有一份日本陆军部签发的公文,是关於释放部分国军在押人员的名单,右下角盖著华北日军司令部的鲜红印章,格外刺眼。
洪智有看完,把证件揣进內兜里,抬头看向肖国华。
“老肖,回家了吗?
“一切还好吧。”
提到家人,肖国华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
“挺好的,托您的福,家里钱足够了。
“我现在都怕婆娘大手大脚让人看出猫腻,万幸,她倒是个省事的。”
洪智有摇了摇头,“光有钱不敢也是个事。
“我之前琢磨著让人给她拉一车大米过去,但一想现在华北闹粮荒,日军管的严,嫂子和孩子这吃饭生活是个问题。
“待在津海,不是长久之计啊。”
肖国华嘆了口气:“谢谢洪先生惦记。
“这年头能活著,有口糙米吃就不错了,没那么讲究。”
洪智有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实在不行,先把嫂子和孩子接哈尔滨去。
“那边別的不说,在那边肉米油至少能管够,亏不著孩子营养。”
肖国华愣了一下,隨即连连摆手。
“这,这没有站长允许怕是不行。
“再说了,我是干活吃白米饭,她们无功无苦的,这饭吃著良心不安。”
洪智有眉头一沉:
“愚蠢!
“良心、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日本鬼子吃大米饭,抢女人的时候会跟你讲良心吗?
“你不吃,我的钱、站长的钱,不一样会被戴老板掏走。
“这世道,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你没作好当英雄,杀身成仁的准备。
“那就该吃吃,该喝喝,能保住自己的家人活下去、活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语气缓和了些。
“正好我在哈尔滨不缺房子,给嫂子和孩子分一套不打紧,至於吃饭那就更不是事了。
“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让嫂子去皮货店帮忙。
“站长老说小贾做饭难吃,嫂子过去还能改善下站长的生活。
“就她了,就这么定了啊。”
开什么玩笑,朵朵可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小孩子现在底子不打好,將来就是个病秧子,咋生养?
肖国华眼眶有些发红,被这番话深深触动,但仍是低头犹豫:
“站长怕是不会同意。
“他对我跟您走的近,一直有微词。”
洪智有撇了撇嘴,不屑道:“他就是屁事多。
“老子做人歷来是雨露均沾,也没缺他那一份啊。
“你现在大半时间都跟著我,以后你的事我负责,就这么定了。
“他那边,我会去说的。”
肖国华紧紧攥著拳头,內心天人交战。
一想到妻子和女儿每天都生活在危险之中,他就寢食难安。
咬了咬牙,他终於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有劳洪先生了。”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
“叫我智有吧。
“你我之间用不著这么客套、生疏。
“而且论军衔职务,你我都是少校,没有上下级关係,就以朋友兄弟相处吧。”
肖国华张了张嘴,那个“好”字在喉咙里滚了几遍,终是没能叫出口。
正说著,彭虎推门走了进来:
“小洪爷,外边有个叫穆婉秋的女学生找你。”
洪智有眼睛一亮。
最近一段时间来忙里忙外,正憋的慌。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他连忙对彭虎道。
“快,叫她进来。
“哎,算了,我亲自去迎她吧。”
洪智有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裙摆隨著微风轻轻摇曳,两条俏皮的马尾辫,隨著她略带不安的张望而晃动,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是穆婉秋。
洪智有走上前去,故作偶遇:“穆小姐这是在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