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怎么样了?”
周乙落下一子,轻声问道。
“放心。”
洪智有应了一子,语气笃定。
“春三遗留在佳木斯的那辆车,我已经让人开走了,半路就会换掉牌照,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乙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在珠河下的车,人还没回来,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
洪智有笑了笑。
“春三是个机灵人,脑子活泛得很。
“再说了,珠河跟咱们哈尔滨挨的近,每天来往的人多了去,谁会注意他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而且,一到了珠河地界,佳木斯那些狗屁警察,手再长也管不着。”
周乙神色稍缓,又落下一枚棋子,“有空了,帮我把你嫂子和孩子接回来。
“她城府不深,一个人留在那边,我总归是不放心。
“毕竟,她过去曾在佳木斯活动过。老宋和张平钧他们虽然已经牺牲了,但不确定还有没有人记得她的脸。”
洪智有点了点头,“嗯,等搞定了宫川义夫这个麻烦,我就亲自去一趟佳木斯,把顾秋妍母女接回来。”
说到这,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妈拉个巴子的,咱们俩现在快成张平汝家的专职保姆了。
“回头逮着那家伙,必须得从他身上把本钱连本带利榨回来!”
周乙摇头一笑:“你好歹还是男儿雄风,我呢?
“天天戴着一顶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帽子,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下了几盘棋,洪智有困意上涌,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跟周乙打了声招呼,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往沙发上一躺,扯过一件大衣盖在身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
翌日,早上八点。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任长春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股长,醒了?
“洗漱一下,我刚在老字号买的羊杂汤、烧饼夹肉,还热乎着呢。”
洪智有揉着眼睛坐起身,脑子还有些发沉。
简单洗漱过后,他坐到桌边,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羊杂汤,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长春,咋样了?”
任长春将烧饼递了过去,“佳木斯那帮人,昨晚半夜两点多到的。
“坐的军机,直接被安排进了警务总厅休息。
“说是今天上午九点,在咱们厅里开碰头会。”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股长,我看宫川义夫闹这么大动静,是不是冲着咱们厅来的?”
洪智有咬了一大口烧饼,肉香四溢,他抬眼看了看任长春,“为什么这么说?”
任长春的思路很清晰,“股长您想啊,文件是周队长从佳木斯带回来的。
“现在人跑了,要追查泄密,周队长首当其冲。
“而且谁都知道,宫川义夫和佳木斯的朱毅是朋友。
“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把人全叫过来,不是冲着周队长,就是冲着您。”
洪智有又喝了口汤,慢悠悠地问,“你怎么知道宫川和朱科长是朋友?”
任长春分析说:
“朱毅他们从佳木斯过来,是来协助调查的。
“按规矩,不应该直接接到咱们警察厅,一视同仁,先圈起来吗?
“可宫川厅长直接把他们接到了警务总厅,这不明摆着是想给他们时间,提前对好口供嘛。”
洪智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你有一个懂政治的头脑,难能可贵啊。
“将来当个科长,问题不大。”
任长春的脸瞬间红了,嘿嘿一笑:“我这不是跟在您身边久了,多少也学了点皮毛。”
吃完早点,洪智有去后院透了透气。
九点整。
几辆黑色的轿车准时停在了哈尔滨警察厅的门口。
车门打开,宫川义夫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了下来,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佳木斯警察厅的朱毅和崔万年。
高彬与周乙站在台阶上,简单地表示了欢迎,并为朱毅等人介绍了身后的刘魁、鲁明等人。
一行人没有过多寒暄,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旁,气氛肃杀。
宫川义夫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主位,目光扫过全场,直接开口问道:
“高科长,审讯的情况怎么样了?”
高彬看了一眼众人,将烟斗在桌上磕了磕:“根据我们连夜的审讯,以及警察厅布控的暗探,还有对嫌疑犯住处、工作地点相关证人的盘问,可以明确一点。
“所有嫌疑人的具体撤退时间段,大概是在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也就是说,在咱们的抓捕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很好。”
宫川义夫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目光转向高彬,带着一丝压迫感。
“那么问题来了,那两个直接与满洲省工委联系的特派暗线,他们是怎么消失的?”
高彬慢悠悠地开了句玩笑:“这个嘛,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朱毅清了清嗓子,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我虽然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之一,但我并未看过具体的名单,只是简单转交了文件。
“这一点,宫川厅长可以为我作证。”
宫川义夫立刻接过了话头。
“没错。这份名单是佳木斯郭厅长手下的线人秘密上报的,具体内容只有郭厅长和我两个人知道。
“朱科长和高科长,在行动开始前只知道有这份名单,以及名单里有那么两号重要人物,但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住址和身份。
“所以两位科长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郭厅长在交出名单后,为了自证清白,就一直待在佳木斯的宪兵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