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若感激涕零。
“谢谢岸谷厅长!”
两人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一走到走廊上,程斌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压低声音问道:
“老弟,可靠吗?”
张希若拍了拍大腿:
“高彬的名头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昔日奉天的活阎王,那可是用血都洗不干净的魔头。
“再说了,咱们能有今天,不也是托了他的福?
“要不然,你以为日本人能这么快就信任咱们?”
程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倒是。
“这年头,汉奸有时候比日本人可靠多了。”
他轻蔑地朝厅长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瞅瞅岸谷厅长,当时看见杨将军肚子里那些东西的怂样,就差当场给人家跪下了。
“最后砍脑袋的活儿,还得落到你老弟身上。
“要论心狠,他们这帮日本人,给咱们当徒孙都不够格。”
张希若脸上露出一丝得色:“那是,谁有你老弟狠啊。”
“杨将军手把手把密营图给你,连每个密营里藏了几斤腊肉都给你标得明明白白,你一转头就给鬼子送过去,愣是把所有密营摧毁得一干二净,一个没留。
“要不然以老杨那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被活活困死在山里了。”
程斌嘿嘿一笑:“你小子就别取笑我了。
“我可不敢砍老杨的脑袋,更不敢用机关枪扫他。”
他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虚伪的伤感。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杨可是手把手带咱们出来的,那就跟亲大哥一样啊。
“要不是真走到了这一步,谁能下得去这个手。”
张希若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行了,老程,别在这儿假慈悲了。”
他话锋一转。
“秀锋那小子呢?
“他可是一口一个‘干爹’地叫着老杨,组织上所有的经费都归他一个人管。
“这小子倒好,屁事没干,光升官受赏了。
“我可听说,他猫了老杨最少上万块的经费。”
张希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老程,咱们都是一个窝子里出来的,这笔钱,怎么也得找他分分啊。”
程斌摆了摆手,一脸晦气。
“甭提了。
“这小子刚才打电话给厅长,装病不肯去哈尔滨。
“我看他就是怕死,怕红票在那边设套刺杀他。”
张希若骂了一句:“这个小兔崽子,等回来再好好盘盘他。”
……
下午三点,哈尔滨,滨江省警务总厅。
宫川义夫的办公室里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雪茄的香气。
高彬快步走了进来,粗粗敬了个礼。
“高科长,请坐。
“来一根吗?智有送我的外国雪茄。”宫川义夫抬手示意。
高彬没客气,径直在沙发上坐下,脱掉了手套:
“雪茄就不抽了。
“厅长找我,有什么事?”
宫川义夫亲自端着茶具走过来,给高彬倒上一杯热茶。
“岸谷厅长上午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程斌和张希若这两个人,早年就认识你。
“他们信不过我,也信不过宪兵队的武田队长,点名希望由你,全权负责他们此次在哈尔滨的安全。”
宫川义夫坐回自己的位置,笑吟吟地看着高彬。
“你有什么意见?”
高彬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却没有喝:
“这俩人现在可是烫手的山芋。
“红票恨他们,可比恨咱们这些穿官衣的要深得多啊。”
宫川义夫笑了笑:“高科长,你可以换一个思路想嘛。
“他们是烫手的山芋,同时也是梅津美治郎司令官眼中的香饽饽。
“要是你能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安然无恙地在哈尔滨开完讲座,我正好可以给你打一份晋升报告。”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如此一来,等警察厅白厅长一退,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晋升副厅长,不是吗?”
高彬斜眼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那不是给佳木斯朱科长留的位置吗?我哪敢想。”
宫川义夫立刻摆出一副亲近热络的样子:
“看,你怎么还记仇呢?
“我现在和智有可是结拜兄弟,按咱俩这儿论,我得叫你一声老哥。
“可要是从智有那儿论,我见了你,可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叔。
“都是一家人,这肥水,我还能眼睁睁看着流到别人家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