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许玄轻轻抬手,贯穿天地的雷霆忿怒之相随即有动,那只银雷凝成的大手托举起柳行芳来。
这名弟子当即跪伏,恭声问道:
“大人,扶尘伏诛,丁火受制,今当何为?”
“我要走了。”
天地间传来一阵肃穆之声,如渊如狱般的银雷再度升腾而起,天地破碎,重新归于重重殆魔之光的笼罩下。
许玄睁眼,立身殆光之中。
天上那一道石碑仍然立着,完全显化,所刻字迹为【北阴执殆,无念魔关】。
碑身开始有元黄之炁流转,散着本源和消尽之意,时而若是大道根本,时而又像灭法之源,极为奇特,让许玄体内太清仙碑随之震动。
一道人影自这片元黄之炁中坠落,挣扎站起,破开殆光,是一男子。
此人青年样貌,神色冷峻,瞳中似有雷光潜藏,穿着一身妥帖的玄黑赤云长袍,负手而立。
正是许玄是青年时的样貌。
“你是何人?”
自镜中走出的青年语气凛然,似在质问。
“许玄。”
许玄看着这一道人影,语气沉静。
“不对。”
这青年开始摇头,嘴角多出一丝笑意。
他开始绕着许玄本尊踱步,悠然说道:
“你身上血脉和许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些年你难道没想过去问一问,查一查?”
许玄瞳孔稍凝,体内清气竟沉寂下来,失了动静,这种情况还是他平生第一次遇上。
周边殆炁升腾,使他心神动摇,生出种种念头,只看着青年时的自己缓缓踱步。
“你看起来念头通达,道侣、师恩、权位和道途,这些都不能让你让你止步,留恋一瞬。”
对方凑近几分,带着几分嘲弄之意,笑道:
“可你是个无源之人,不见血亲,未有来处。”
许玄骤然抬首,如临深渊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自修道至今,他借着道碑清气之用,几乎没有在神魂幻境这种事情上吃过亏。
可眼下却不同,他所经历的实质上是魔考,源自他的内心,非是外力。
“如此也想求金位?古往今来,但凡求金,必要明悟前因,否则就是感应上金位,也是白白给他人提供复生之躯,为人转世。”
“我非是谁人转世。”
许玄语气渐沉,看着周边翻腾不止的殆光。
“你是不是,关系不大。若金位认为你是转世,是旧君重归,是古人再证,那便做不得假。”
一身玄黑道袍的青年此时止步,语气中带着戏谑之意,继续说道:
“何况,你拿什么证明你不是?轮回中可寻不到你。”
许玄的脑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眼前似有无数道光芒在跃动,让他心神动摇。
那青年放声大笑起来,搅动周边殆光,他对着自己腹部轻轻一划,内里空空,仅有一截如玉般的素手。
此手化作一尾白鱼,荡开殆光,向着远处游去。
青年模样的许玄则放声而笑,迅速化作飞灰,重归于一片元黄之炁中,
殆光散去,天地再显。
似乎仅仅过去一瞬时间,旁边的青琅上前,颇有几分焦急,连呼道:
“雷判,雷判!”
“无事。”
许玄回过神来,景行已然不见。
另一处战场上浊煞已经彻底散去,铁遂受伤极重,且战且退,受那一道煞炁宝宫护持,向北边遁去。
蓐肃甲衣中的白气飘动,似受震荡,他气势大损,有重重黑灰火障覆在甲上。
至于另外一旁的西无涯则受伤重些,被黑火毁去一翼,血流不止。
蓐肃御风上前,肃声说道:
“我受伤不轻,神通难动,先在此领人将云乡府彻底占下,还请许道友驰援南边,以免那净土继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