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田赋很低,但耐不过苛捐杂税多,一般郡县的百姓生计就很困难了,又何况贫苦郡县,
庄熊黑的二千石俸禄,在朝廷对临普郡赋税面前,算不了什幺,但庄熊黑还是义无反顾填补了进去。
「难得。」
刘据默了一下,颌首道:「章奏之中,你说要开辟渠道从洛水引水灌田,改数万顷盐硷田为良田是吗?」
「是,上君。」谈到公事,庄熊黑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要朝廷什幺帮助?」
「工匠、庸工、钱粮。」
庄熊黑完全不懂什幺客气,简洁明了道:「要朝廷派来能在商颜山中开辟水渠的工匠,和大量修渠挖渠的庸工,以及诸费所使的钱,至少———至少也要三——四——五亿钱。」
「到底要几亿钱?」刘据笑道。
「五亿钱。」庄熊黑如实答道从征县到重泉县,两地的直线距离就有百里,而且引洛南下,必须穿越商颜山,也就是要有一个长达数里,乃至十里的引水隧洞,帝国级工程,也要有帝国级的价钱。
五亿钱!
庄熊黑有把握在几年左右将水渠修建成功,
刘据一时无言,不是太多了,是太少了,五亿钱,就是五万金。
能灌溉出数万顷良田的帝国工程,仅仅只要五万金,而父皇为了修建建章宫、北宫、桂宫、明光宫四座逍遥宫,却要动用三百万金。
庄熊黑不是第一次呈上章奏,在父皇执政时也呈上过,却「淹」了。
宁可修宫三百万,不愿五万利国民。
「上君,多吗?」庄熊黑志忑问道。
刘据摇摇头,「庸工要多少?」
「一万人即可。」
「临晋一郡之大,连万名庸工都凑不出来,要从他地寻求?」
「回上君,临晋之中,多为老人,耕田尚可,难堪修渠。」
「丁壮男儿做甚去了?」
"......
庄熊黑沉默少顷,「回上君,都去当兵了。」
刘据一。
秦汉两朝战争,距离咸阳、长安最近的关中子弟,是伤亡最重的,本来在孝文帝之治下,恢复了不少生气,孝景帝的七国之乱又打没了些,父皇即位初期,未有战事又缓了口气,然后就是十数年汉匈战争。
临晋郡本就不是什幺富地,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已然民力凋,十室几空。
丁壮男儿不在,这便是田垄之中多为老农的真正原因。
战争,不仅让帝国经济窘迫,还让生力消失。
刘据内心沉重,「工匠不是问题,少府、墨家,都会派人前来,设计出切实可行的引洛南下的水渠。
庸工也不是问题,当工钱令人满意时,总会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临晋,如果你能将人留在临普,日后的临普终有机会成为大郡。
不久之后,太子宫会送来十万金,早挖,早修,早成,早日解民于倒悬。」
庄熊黑匍匐在地,大礼三叩,「臣庄熊黑代临晋八十万父老,谢上君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