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正适时插话道:「宋叔,两淮盐协胃口不小,他们这是想直接绕过漕衙,逐步侵占运河商运的份额。一旦让他们站稳脚跟,依托这些大盐商的雄厚财力,船队规模必然迅速膨胀。届时,不仅漕帮的饭碗被抢走,漕衙在运河商运上的话语权和抽成也要受到严重冲击。最可怕的是,倘若其他省份的商户有样学样,那会置漕衙于何地?」
宋义眼神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总督大人的独子对薛淮的意见很深。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能理解蒋方正的心态,毕竟以往淮扬一带的地方官员没人敢给他甩脸子,这次薛淮始终闭门不见,难免会伤到蒋方正的自尊心。
而且蒋方正之言不无道理,两淮盐商搞互助互利那一套倒也罢了,若是染指运河商运,未免也太不把漕衙放在眼里。
宋义定了定神,对赵琮问道:「赵通判,那些盐商可曾向你申请船引?」
所谓船引,便是商船运送食盐粮食等基础民生物资的凭证。
以前各地的商户们都会使用漕船,自然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他们只要足额付出运资便可,但是如今他们要另起炉灶,那就必须取得漕运衙门颁发的船引,否则就是公然走私。
还有一种情况不需要船引,这些商户们不用自家的船运送食盐和粮食等,只运那些非基础民生物资的货品,然后在钞关处缴纳商税就行。
对于两淮盐商来说,他们最重要的货物便是食盐,没有船引就会寸步难行。
赵琮的脸色略显古怪,迟疑道:「回参政大人,他们目前还未提交申请。」
「宋叔,或许这是因为他们还没准备好。」
蒋方正冷静地说道:「那位薛同知向来谋定后动,他在朝中背景深厚,定然是想先在中枢取得支持然后直接向家父施压,朝中的大人们未必会站在漕衙这边,一旦让薛同知拿到准许,届时我们只能捏着鼻子下发船引,而这恰恰是漕衙不能接受的结果!宋叔,不能任由两淮盐商一步步准备妥当,最后再来撬动漕衙的根基。」
赵琮亦道:「参政大人,当下两淮盐商还未起势,若是等他们的船队壮大,与各地商户建立联系,再想打压就难了。」
宋义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有何想法?」
赵琮眼中精光闪动,低声道:「大人容禀,下官认为只要严查这盐业协会成员的商船货物,便可令他们知难而退!」
「说具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