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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你说给我们电视机,我们就没当真,因为我们队里还没有通电呢,有了电视机能干什么呢?”

钱进说道:“那我再给你们配一台发电机,起码能给电视机供电!”

刘旺财冲他甩手笑:“你快得了吧,你快得了吧,你对我们队里做的够了,我们给你这二十多块钱算什么啊?”

钱进暗道这可不是二十多块钱。

这恐怕得价值一万个甚至好几万个二十块钱!

刘有余向他解释:“我一直想年前给你凑齐这钱,但这个三块还有那个十块是真不好找。”

“以前大家伙日子过的不好,那时候谁家里有十块总钱了不得了,更别说这样的整十元。”

“即使有也当宝贝,国家收回更换的时候,赶紧就去换了钱,所以我一直搜集不到它!”

“说来也巧,大年二十八我赶年集,碰到了一个同学,我那同学已经搬家了,他家早年是我们这边的养船户,解放前那是地主都得高看一眼的大富豪家族。”

“结果他家里有这钱,我给换了出来,哈哈,总算不辱使命。”

钱进说道:“确实是太巧了,确实是太好了,我终于搜集到了这么一套老钱币。”

“你们等着,我怎么也得想办法给咱队里再增加一门生意!”

刘有余也冲他甩手:“去下马桥吧,老盛他们估计已经对你望眼欲穿了,他们现在做梦也想能让你帮忙支棱起个生产队企业来。”

钱进小心的收好钱币,骑着摩托车去往下马桥。

跟去前两个生产队一样,摩托车的声音老远便吸引了玩耍的孩童。

本来他们在玩鞭炮,看见摩托车进了村子便奔驰追逐着看新奇。

有些大孩子怪懂事,追着他的摩托车喊‘领导过年好’,钱进便停下车掏出一把领取,一个孩子塞了一块钱当红包。

这把孩子们给乐得鼻涕泡往外吹,积极带路去了下马桥生产队的办公室前。

这办公室是个土坯房,盛金顺正用铁锨刮着去年秋收残留在墙根的麦壳。

而会计盛德福则蹲在台阶上拨弄算盘珠,他身边是工分簿,最上面有一张名单,是1977年超支户的名单。

看到摩托车由远及近,两人纷纷迎上去。

盛金顺心有灵犀一般兴奋的说:“准是钱进那个领导来了,只有他能骑上摩托车。”

钱进在摩托车后面挂了不少年货。

光是点心就有一大箱,他用麻绳打了漂亮的十字绳结,这是供销社老师傅最喜欢的绳结。

摩托车停在办公室前的老槐树下,老槐树上有好几个乌鸦窝。

有乌鸦受惊扑棱翅膀飞走,半空坠下块粪团,正砸在钱进脑门上。

这引得墙根晒日头的几个老汉咧嘴笑,纷纷露出了满口的参差黄牙。

这也引得盛金顺尴尬又着急,赶忙用袖子给钱进擦头发:“气煞人的黑老鸹,他妈的,明天就上树全给它们掀了鸟窝!”

钱进苦笑:“不必在意不必在意,这叫走了鸟屎运,大过年的反而是好事呢。”

他把点心、卤肉全交给盛金顺。

盛金顺一看钱进竟然带了两个卤猪脸肉和两副卤猪下水来,很高兴:“领导您真是破费了。”

钱进摆手。

没怎么破费。

现在他从商城买鲜猪头和猪下水送去卤了卖,反正有屠宰场掩护,不可能有人来查账看看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猪头和猪下水。

有人对盛金顺说:“领导在村头还给娃娃们发了红包,一人一张红票。”

盛金顺慌了阵脚:“这怎么能行?”

正在祠堂准备送祖仪式的盛家族长盛成功闻讯而来,乐呵呵的说:“领导快去屋里坐,德福,上茶,赶紧上好茶。”

“领导你稍等,我们社员那边在杀猪,杀了猪把猪头和猪下水都交给你。”

钱进说道:“行,交给我吧,回头我卤好了给你们送过来。”

盛金顺说道:“这怎么行?没有这样的道理,领导这卤猪头肉还有卤猪下水就应该归你们单位里。”

钱进笑道:“我们单位跟屠宰场合作,有的是猪头猪下水可以拿。”

“所以你们的猪头和猪下水还是归你们,我们单位帮你们卤一下,这也算是支农手段了嘛。”

土坯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两张办公桌。

墙壁最显眼的地方贴着‘交公粮模范生产队’的奖状,门窗漏风,海风吹起来,奖状边缘卷起呼啦啦的响。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欢迎钱进这位领导莅临,房间墙壁重新贴了报纸,用的是《人民日报》,钱进看到其中一张的头条还印着“两个凡是”……

土坯房里头炉子烧的不温不火,今天温度低,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尤其低。

钱进进屋坐了一会礼节性喝了一杯茶后说:“走,我去看看你们杀猪的场景。”

盛金顺等人劝说他:“那地方多埋汰,领导你别去了,在这里喝茶吧。”

“我们乡下人做事毛糙,不小心溅你裤腿上猪血可咋办?”

“待会等着吃肉吧……”

钱进其实想去晒太阳,便说自己喜欢看杀猪:“我喜欢凑热闹。”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便不好劝阻了。

盛金顺和盛成功陪同,路上给他介绍了一番:

“我们队里的杀猪匠全公社有名,他叫大牤牛,领导你要是有路子给他介绍进城里的屠宰场,他绝对能干成先进分子……”

大牤牛是条身板不输张爱军的猛汉子,不过张爱军整体是强壮,他是肥胖结实,膀大腰圆这个成语在他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他杀猪用的是钎刀,这刀子很锋利,阳光下闪着寒光。

盛成功介绍说:“大牤牛家杀猪是祖传的手艺,他的钎刀传承的有年头了,早年可不是这么短这么窄,是杀猪多了磨成这样了!”

旁边还有老人说:“这把刀可不是闹着玩的,它有杀气。”

“你看别人家杀猪,那猪一个劲的嗷嗷叫、挠挠折腾,大牤牛拿着这钎刀往上一放,猪吓得老老实实,怎么回事?它有杀气!”

其他老人也说话:

“谁家小孩叫鬼叫黄皮子什么缠着了,把这刀往枕头下一放准好。”

盛金顺听了疯狂给老汉们使眼色:“守着领导瞎说什么呢?别说这些封建迷信东西!”

老人们想起前些年的政策,顿时讪笑。

钱进浑不在意。

下马桥杀的是一头大黑猪。

大牤牛杀猪前先祭刀,往刀上淋了烧酒。

但海边风大,他用火柴点烧酒,一连三根火柴没点燃。

这事上显然有说法,让他有些着急。

钱进上去掏出防风火机给他咔哒一下,火焰嗤嗤的响,杀猪刀上顿时烧起火来。

他把这支防风打火机递给了盛金顺:“送你了,我家里还有呢。”

盛金顺笑的合不拢嘴:“这怎么好意思?哈哈,年前我看到刘家有人用这个防风打火机,这东西确实好用……”

几个青年把黑毛猪捆在门板上。

猪尾巴一个劲的摇晃,这黑猪扯着嗓子拼命的叫。

准备工作已经做齐了。

褪毛用的十二印铁锅架在三个石墩上,锅底还粘着去年交公粮时熬稀的焦渣。

这年头不讲究,钱进提醒收拾一下,盛金顺浑不在意:“都是粮食。”

女人们攥着豁口陶盆围成半圆等着接猪血,她们盘算着接完猪血,能蹭点热汤回去给孩子润肠。

盛成功换了身对襟老布衣裳,拿了一条枣木拐杖。

这拐杖看起来有年头了,上面还雕成了龙头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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