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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进本来以为他们可以上海滨日报的头条,结果省里报社甚至国家级报社都来对他们进行采访!

几天后他们正在开会,郑国栋一把将会议室大门推开,掐着一份报纸兴冲冲的走进来,一巴掌给拍在了桌子上。

韩兆新正在发言结果被打断想发火,一看是郑国栋进来了,只能把火气压住:“嗨,国栋同志你……”

“我什么我?”郑国栋脸色一沉,众人莫名其妙。

然后他又露出新笑容,将报纸打开推给了韩兆新。

韩兆新看了一眼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指着报纸问:“我们?”

这次终于轮到了《人民日报》……

海滨市的抗旱指挥部登上了报纸。

上面也有钱进的名字,而且他的名字出现了五次,仅次于韩兆新的七次!

他们的抗旱指挥部能登上《人民日报》,对于各级官员来说这是比挖出水来还要重要的胜利。

即使钱进这人不那么重视名利,看到自己名字登上了《人民日报》也是震惊。

张成南还疑惑:“怎么回事?有新华社的同志来采访过?咱们不知道呀。”

郑国栋兴奋的说:“人家就没让咱知道,因为这次南方抗涝北方抗旱的工作里,不少地方出现了上瞒下欺的情况。”

“于是关于抗灾工作的报道,上面的同志是先下基层,先眼见为实!”

然后他拿起报纸随便找了一段读了起来:

“……在海滨市抗旱救灾工作指挥部各级领导的带领下,打井队的同志们上下一心,用经验、智慧和超乎寻常的毅力,弥补了设备的不足。”

“图纸上那些模糊的线条和点状区域,在打井工人布满老茧的手中,在钻机日夜不停的轰鸣声中,变成了汩汩流淌的生命之泉……”

韩兆新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会议室窗前,望着窗外依旧炽热的阳光,但心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这张泛黄的图纸,连接着过去与现在,凝聚着知识的力量和人民的伟力……”

“它像一道光,穿透了干旱的阴霾,照亮了自救的道路……”

“深井的轰鸣,是这片干渴土地最动听的乐章,每一口井的诞生,都在宣告:人,定能胜天!”

郑国栋一连读了好几段,读的大家伙意气风发,兴高采烈。

毫不客气的说,接下来全国都知道有海滨市抗旱救灾工作指挥部这么个单位了。

郑国栋兴致勃勃的说:“各位同志,人家报道上说了,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咱们这个水是怎么出来的?是各位同志战天斗地给战斗出来的,但也是人家施华盛老同志给咱指路指出来的。”

“所以我建议,我们不要等了,韩总指挥、钱副指挥,我们今天下班后就抽出时间,一起去拜访施华盛老同志,好不好?”

一把手发话了,谁敢说不好?

只有钱进弱弱的发表意见:“其实,宋致远老师也有很大的功劳,是他找到了施华盛老师,思想动员了施华盛老师奉献出这份宝贵的详略图,也是他给我们指挥部送过来的……”

这种全市一二把手集体慰问可是难得的重要事件,他得帮手下人争取露脸机会。

一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钱进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把手没别的话,一挥手霸气的说:“好,那把两位老同志都慰问一下。”

借着这件事,韩兆新向郑国栋汇报了抗旱工作进展。

随着溶洞引水工程的稳步推进,以及依托那份珍贵的《地下水脉详略图》打成的水井如雨后春笋般在焦渴的大地上涌现,指挥部的压力不是那么大了。

这点从指挥部里的气氛变化也能看出来。

虽然电话铃声依旧频繁,文件传递依旧急促,但那份几乎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已被一种更加务实的忙碌所取代。

郑国栋一边听汇报一边也感受到了这股变幻的氛围感。

最后他看着墙上旱情地图上,代表“人畜饮水初步缓解”的蓝色标记点开始连成片,脸上笑容更清晰。

“同志们,我认为当前来说,这场抗旱战役的转折点已经出现了,就是我们成功的引水和打井工作!”

郑国栋最后得给指挥部成员鼓劲。

“但是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家还是不能麻痹大意啊……”

最后言归正传:“那什么,钱进同志,关于遵循详略图打水井的工作是你牵的头,情况也是你最熟悉。”

“那么你安排一下,我们今天下班利用傍晚这个时间过去慰问慰问老同志!”

傍晚下班,韩兆新、钱进、张成南几位指挥部主要领导陪同郑国栋去慰问有功之士。

郑国栋和韩兆新乘坐的是一辆半旧的伏尔加轿车,钱进等人都被塞进了一辆挂着帆布篷的212吉普车。

既然是钱进引路,那自然是先去自己人家里。

这事不是他自私,想帮宋致远抢功,主要是他没跟施华盛打过交道,还不知道施华盛住在哪里呢。

宋致远依然住在老房子里,这一带的楼房大多是五六十年代建造的红砖筒子楼,墙面斑驳,楼道狭窄。

特别是如今天气燥热,一进楼道里,混杂着煤烟、饭菜和公共厕所的复杂气味就开始横冲直撞。

往里走,估计还有人准备晚上睡觉了,于是把马桶准备好了。

他们没走两步,一个开了盖子的马桶跟咧着嘴的狗似的冲他们喷涂气息。

钱进有些尴尬的看向郑国栋:“领导,要不然我把宋致远同志叫到外面去吧。”

郑国栋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满脸笑容:“这味道啊,哈哈,你们看看这个马桶,是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嗯,三个马桶也必有我师。”

“啊?”张成南愣住了。

郑国栋笑道:“学习它外放气味,然后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嘛。”

一行人哄堂大笑。

以前宋致远自己住的是个独门小院,那不是正规楼房,是有人用砖头木头铁皮搭建的违建房。

钱进知道那种房子冬冷夏热没隐私不好住,便通过居委会协调帮宋致远协调到了一间套一老楼房。

他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引路。

路不好走。

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贴着褪色的宣传画和“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标语。

然后墙壁下则堆放着各家各户的蜂窝煤、旧家具和杂物,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钱进敲响了二楼东户的房门。

门开了,宋致远抱着小闺女出现在门口。

看到门外站着的几位领导,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国栋领导、兆新领导,各位领导,钱主任,您、您几位怎么来我家了?”

“快请进,快请进,家里地方小,乱得很……”

屋子确实不大,一室一厅的结构,加起来也就十五六个平米。

客厅兼作书房和餐厅,靠墙放着一张老式的折迭圆桌和几把木椅,桌上铺着印有牡丹的塑料桌布。

最显眼的是靠窗摆放的一个巨大的、用木板和砖头自制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资料和瓶瓶罐罐,再加上孩子的婴儿车和婴儿床,全家一半空间没了。

此外书架旁是一张旧书桌,上面堆着教案、作业本和一台老式台灯。

屋里收拾得还算整洁,但空间狭小,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他这会正准备吃饭,桌子上布置了简单的饭碗。

于是他一边收拾一边不好意思地招呼:“领导们快坐,快坐!我去倒水!”

“宋老师别忙活了,我们站站就走。”韩兆新连忙摆手,示意他别客气。

郑国栋书记环顾了一下这简朴甚至有些寒酸的家。

他目光在书架和孩子发育明显不良的左腿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宋致远身上,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宋老师,别紧张。我们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是代表代表全市人民,特意来感谢你,感谢你为抗旱救灾做出的重大贡献!”

宋致远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客气的说:“领导您言重了、言重了,我只是做了点分内的事,实在当不起您几位领导亲自登门……”

“当得起,完全当得起!”钱进接过话头,语气真诚,“你找到施华盛老先生,拿到了那份《地下水脉详略图》,这可是雪中送炭啊,比给我们送来几车粮食还金贵!”

“你看看,”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最新的打井成果简报,“就这一个多月,我们按照图上的指引,已经在全市范围内成功打出了十七口浅水井,解决了超过十万人的饮水困难。”

“啊?”宋致远一惊,“就这十七口水井,能解决这么多人的饮水困难?”

钱进点点头:“对,我们现在优先保障人民生活饮水需求,还不去考虑农田用水。”

“如果还要保障农田用水,那水井数量再扩大十倍也不够用。”

宋致远忧心忡忡的说:“是我们做的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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