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确实就在这几天,但并不精准,而这场表彰大会一共安排了两天时间的议程。
他本打算提前一天来,然后第二天晚上订票回程,到时候应该不会耽误事。
结果没想到,这孩子还挺会赶巧,这么急着要出来!
钱进感谢了林大秘打来的电话,然后立马准备回程。
反正最重要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领完奖了,该拜拜了。
r他立刻找到大会负责人,简单说明了家中紧急情况,请求提前离会。
负责人还挺通情达理,找他确认自愿放弃下午和明天的活动后,立刻安排车辆送他去火车站,并帮他协调最快一班回海滨市的火车。
一路风驰电掣。
21型火车轮轨撞击的“哐当”声,一路在钱进听来却感觉太缓慢了。
他靠在硬座车厢冰冷的窗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华北平原,心中有些焦虑。
主要是他对这年代的妇产科水平不怎么有信心。
很担心魏清欢出事。
火车跑了13个小时。
旅程相当漫长。
下午上车,火车终于在第二天半夜抵达海滨市。
钱进第一个冲出站台,跳上早已等候在站外的一辆服务站吉普车,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
车是林大秘安排的,不得不说,大领导的秘书们很有几把刷子。
同时钱进也在琢磨,自己的劳动突击总队,是时候该有一辆汽车了。
实际上他想要汽车还真不难,华青帮大佬宋吉祥从去年开始就给他打电话,要送他一台凯迪拉克。
钱进一直拒绝。
他的工作性质太特殊,不好收海外礼品,尤其是凯迪拉克这种豪华车礼品。
另外现在不管是别人送的还是买的,进口车关税很高,凯迪拉克这种豪华车的关税尤其高。
在他一路畅想中,车子进入了人民医院。
妇产科病房外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大半夜的,房间内外人还不少。
看见钱进到来,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上来了。
钱进一眼就看到了钱程、马红霞两口子,钱烈两口子,陈寿江、魏雄图等人:
“怎么都在这里?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
“等你呢。”钱程和钱烈俩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陈寿江往泰山路方向指了指:“你二姐在家里看着孩子,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清欢呢?孩子呢?”钱进感觉不大对劲,“你们干啥都在这里等我?出事了?”
他路上有点上火了,声音嘶哑,最后这话问的不清晰。
马红霞又是西北人的腔调,于是听岔了,连连点头:“对,没错,出生了、出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
钱进险些被她的动作和前半截话吓得魂飞魄散,等听完了才知道两个聊劈叉了。
“清欢怎么样?”他最关心的是妻子。
“清欢累坏了,开宫口加上生孩子,足足耗费了十多个钟头,大夫都想给她切肚子了……”马红霞积极的说。
钱程不耐的一挥手:“别瞎说,什么切肚子,那叫剖腹产!”
马红霞担心的说:“管他叫什么呢,反正是个动刀子、动手术……”
钱进没心思听下去,开门往里走。
“小魏老师刚睡着。”赵晓红轻声说,“是顺产的,就是孩子个头大,八斤八两呢。”
“这可把她折腾得不轻,不过医生说没事,让她好好休息。”
钱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这才想起孩子:“孩子呢?在哪儿?我看看!在里面吧?”
钱程说道:“对,在里面呢,护士刚抱出来喂了点奶粉。小魏老师没下奶,你娃刚才饿的嗷嗷叫——走吧,现在进去看看你儿子!”
钱进迫不及待地跟着马红霞走进病房。
这是一间六人间的普通病房,结果就安排了魏清欢一个人……
这只能说是权力的力量了。
钱进心疼魏清欢,却不是喜欢搞特权阶级的人。
他对马红霞说:“你出去跟护士说一声,该安排产妇就安排,这是干啥呢?”
马红霞唯唯诺诺的说:“你大哥问过了,护士说有还有空床呢,所以这个病房就单独安排给咱了。”
听到这话,钱进就不再坚持。
他没有道德洁癖,他只是有道德。
为了清净,魏清欢睡在最里面靠窗的床位。
她脸色苍白,眉头微蹙,沉沉地睡着,显然累极了。
旁边的小床上是一个小小的襁褓。
钱进为了给孩子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特意调整露出个特别和煦的笑容。
然后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凑到小床边,怀着初为人父的激动和好奇,探头看去——
这一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只见襁褓里的小东西长了个肥嘟嘟的大脸盘子,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他脑袋还尖尖的,有点三角状,眼睛紧紧闭着,只露出两条细细的缝。
马红霞给他戴了帽子,看不见有头发。
偏偏这帽子样式还是老头的毛线帽,这家伙钱进一眼看去真想问是不是抱错孩子了。
这小鼻子塌塌的,小嘴巴瘪瘪的。
钱进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小声嘀咕出来:“这这怎么这么丑?”
他看看病床上妩媚逼人的妻子,又摸摸自己棱角分明的脸,怎么也想不通,他俩的孩子怎么会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