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凡现在就是认识到,自己是个屁。
被碾压过后,他已无心再与眼前少年在江上争龙。
李追远:「我对枪法的新感悟,还有不少。」
徐默凡:「那是你的。」
李追远:「但它姓徐。」
徐默凡:「有什幺差别?」
李追远:「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没练武,纸上谈兵的感悟,没人具体做现实尝试,终究是无根浮萍。
这种尝试的活儿,得有人来干。
别急着二次点灯。
这一浪之后,以后我们每次在江上相遇,我都会将我对徐家枪的最新感悟,与你分享。」
李追远将自己的手从裤兜里拿出,在徐默凡的肩膀上,拍了拍。
随即,少年转身,从阿璃手里接过登山包背起,俩人牵着手,向前方大山深处行进。
林书友双手枕着头,双锏交叉于身后,跟在后面一起离开。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山林里后,徐默凡缓缓站起身。
夏荷走过来:「少爷,我知道他阵法高,但我真没料到,他的阵法竟能高到那种程度。」
徐默凡:「昨日镇上,就是他在出手。点灯的不是谭文彬,谭文彬只是他的手下,那次在虞家,我们这帮人都只是在堵门敲边鼓,真正解决那一浪的,是他。」
夏荷:「这幺厉害————所以叔公爷他,其实早就知道他身份了?」
徐默凡:「我不怪爷爷没有告诉我真相,因为在爷爷看来,我跟他争,完全没有赢的可能,事实也的确如此。」
目光看向自己来时路,徐默凡知道,在那条路上,有不少人在远远注意着自己的动向。
徐默凡将长枪提起,扯出枪尖,往自己身上连戳了好几个血窟窿,一时间,血流如注,无比凄惨。
「少爷,你这————」
「皮外伤,没伤及根本,只是样子看起来吓人。
走吧。
去告诉他们,鹿家庄的秘密。」
「煎的时候,得转小火,煎完后,把下面的火挪开,往里面放黄尸油,等黄尸油融化后,像这样,用勺子一遍遍给肉身上淋。」
朱一文一边烹饪一边讲解。
等他将肉从锅里取出来时,润生下意识地伸手去取。
「哎哎哎,别急别急,让它静置三五分钟,醒一下肉,这样它内部的温度才能传导均匀。
这时候,锅里残留的黄尸油,可以拿来煎些蔬菜,配着吃解腻。
好了,完成。
来,尝尝。」
朱一文切好肉后,润生拿起一块送入嘴里咀嚼,眼睛一亮。
「怎幺样,好吃吧?」
「好吃。」
「还是你懂我,你懂我啊!」
二人你一块我一块,享用着美尸。
旁边,驾车的汉子、老仆以及美妇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幺,也不敢加入。
接下来,朱一文从自己竹篓里不停地取肉,不停地烹饪,不停地与润生分享。
每一块肉,朱一文都会做详解,有死亡地点的不同,在这基础上,还有死后吸收的是阴气还是怨气,这些都会对肉的口感造成区别。
天亮了,肉也吃完了。
朱一文摸了摸自己鼓胀的肚皮,他吃撑了。
润生舔了舔嘴唇,他仍意犹未尽。
那只白老鼠,做饭技术一流,但润生真正喜欢的食材,目前为止,只有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行家。
朱一文:「我的藏货都吃没了,要不下次,下次你去我家,我家还有藏货,嘿嘿,偷偷告诉你,我还有一些预定好的肉,我怕擅自挪动位置,影响到肉的保存或熟成效果,还留在古葬内。
咱们到时候,可以边旅游边取出来享用,也算是品味当地的风土人情了。」
润生点了点头。
朱一文:「那我,就先走了?」
润生再次点头。
朱一文:「呵呵,下次见,我还有事,真得走了,哎呀,真是愉快的一个夜晚。」
站起身,提着空竹篓,朱一文准备离开。
往火堆外刚走三步,汗毛,再次立起。
吃了太多脏肉,也会产生一些异变。
朱一文见过那些被自己找寻到的奇异古尸,当自己贪婪渴望的目光扫过他们身上时,死去尸体身上的或白或红或黑的毛发,也会像这般立起。
这是,有人将自己「视为食物」。
在这儿,能有这种雅兴的,只有那一位。
朱一文转过身,对着润生拍了拍竹篓:「你看,真的空了,没肉了。」
润生依旧是点头。
朱一文擡脚,准备再次往外迈出时,脚又在半空中收回。
其实,还有肉的。
如果自己继续往外走,他本人就是下一块肉。
朱一文重新坐了回来,挨着润生,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兄弟,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对吧?」
润生还是点头。
「那兄弟你也得给我一点实际行动表示表示,要不然我被你就这幺一直留在这儿,就显得我很呆。
我可以自洽,我手下这帮人可无法自洽。」
朱一文手指向美妇人,问道:「齐美人,你能自洽幺?」
美妇人捂嘴,笑出万种风情:「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这儿做什幺。」
朱一文又看向润生,道:「你看,你总不能让我不好带团队吧?」
润生站起身,跨过火堆,走向齐美人。
朱一文侧躺着身子,拿出一个被最后一锅尸油煎好的口蘑,丢入嘴里。
这齐美人,名美人美,身手更美,她可是一个武夫。
走的,还是那刚硬路子,看似身娇体弱,实则骨骼自幼千锤百链,似熔炉里锻造出的精铁。
润生走到齐美人面前了。
齐美人还捂着嘴,还在笑,还在风情万种,一动不动。
润生出拳,打在齐美人身上。
「砰!」
齐美人保持着先前姿势,还是一样的笑容。
润生转身往回走,跨过火堆,坐下。
刚刚凝滞住的风,恢复了吹拂。
齐美人张开嘴,鲜血似喷泉般汩汩流出,里面还充斥着泛着光泽的骨骼碎片。
她慢慢跪伏在了地上,身体蜷曲,再擡头看向润生时,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惊恐。
她刚刚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就这幺站在那儿,挨了对方一拳。
她废了。
至少在这一浪里,她失去了继续跟团的必要,只有等这一浪结束后,靠消耗功德,才有机会弥补回来。
朱一文坐直了身子,看向老仆和驾车汉子,问道:「现在,你们能理解我了幺?」
老仆和驾车汉子点头。
朱一文对润生笑道:「你看,下面的事就好办了嘛,咱们肉是没了,但可以畅想啊,我可以跟你好好分享一下,我曾吃过的那些美味。
你记住了,以后机缘巧合遇到时,就不会错过了。」
这聊着聊着,就一口气聊到了中午。
一直作为听故事一方的润生,看了一下手表,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摊开来,对着朱一文念道:「十二点,要给他讲这个故事,括号,这个书生很聪明,心思细腻,不好糊弄,括号。」
朱一文:「————」
润生的记忆力其实很好,帮李追远布置阵法时,他从未记错出过纰漏。
但考虑到润生的社交能力,是李追远让润生就拿着纸,对着这书生念的。
目的是让书生知道,润生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个团队,他本人是另一个人的手下。
朱一文:「为什幺选我?」
润生继续往下念:「当他问为什幺选他时,告诉他,因为见过、认识、熟,所以方便安排和影响。他很乖,会懂配合。」
「呵,呵呵————」朱一文用手摩擦着自己的脸,「呵呵呵,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