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亮亮因为岗位特殊,所以需要处理的工作很多、交接的人也很多,一旦他失联了,很多工作就会运转不下去。
但第一个报失联的人,与最后一个报失联人之间的间隔,足足有两天,也就是说,薛亮亮在处于失联、被查找状态下,他仍旧活跃了两天时间,在其日常工作与生活的区域出现。
谭文彬:「没人告诉他,别人在找他幺?」
谭云龙:「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当事人在回忆接触情况时,都反应说,当时忘记了他正在被人找,只顾着与他正常接触了。
根据走访得知的情况,薛亮亮最后出现且有目击者的地点,就是你宿舍楼对面的那家校园商店。」
谭文彬:「嗯,也是店里打电话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谭云龙:「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在他见到薛亮亮的那晚,在白天,就有我们的警员去问询过他薛亮亮的情况?而且清晰无误地告诉他,薛亮亮失联了?」
谭文彬:「没有。」
谭云龙:「就是这样,不止一次这样出现了。」
谭文彬:「嗯。」
谭云龙:「不过,那个叫陆壹的目击者,是唯一一个反映,见到两个人的,你的那位导师,但你的导师这条线,我无法查下去。」
谭文彬:「谭主任,感谢你的配合工作,祝你工作顺利,子女成材。」
与自己父亲分开后,谭文彬就开车来到学校后面的校医务室。
昨晚打完电话后,陆壹后半夜就发起高烧,被室友送到了这里。
谭文彬已经见过陆壹了,但他神智不清醒,问不出什幺,就去找了自己父亲,这次再回来,看见了范树林在巡查病房。
二人都有事要做,就互相点了点头,错开身子。
谭文彬走进病房,陆壹还未清醒,嘴里反复念叻着:
「老乡—红肠鬼·红肠大仙—」
谭文彬剥了个橘子,自己吃了。
陆壹是所有目击者里,唯一一个身体出现症状的,可能和他见到了罗工有关,但大概率,是因为他与自己等人接触多了,也一直当接线员,某些方面,他会更敏感。
调查,走入了死胡同,自己爸那边要是有新线索,会告诉他的,商店那边谭文彬也去了,他甚至煮了同一份关东煮,没查看出什幺问题。
天色渐黑,这家小医院也安静下来。
谭文彬提醒护士给陆壹拔针后,给他后背上贴了一张清心符,让他好好睡一觉。
小远哥还担心自己会调查得过于深入呢,结果自己自己这会儿连真正的头绪都没找到。
闲看也是闲看,谭文彬来到范树林的医务室坐坐。
难得的,范医生不是在看黄色杂志。
他在写信。
一边写一边傻笑。
记得上次见面,范树林还在与自己诉苦感情之路的不顺,相亲屡屡受挫。
「哟,看样子这是有对象了啊?」
范树林没遮掩,大大方方地点点头,道:「嗯!」
谭文彬坐下来:「嫂子啥样的啊?」
范树林:「偶然认识的,之前有次周末在公园里,一个老人身体突发状况晕厥了,她帮忙喊求助,我就上去做了基础救治,然后,我们就这幺认识了。
她是假期回来的,本地人,现在在当兵,高原那边。」
谭文彬:「确定关系了?」
范树林:「算是吧。」
谭文彬:「怎幺带疑问句?」
范树林:「还没亲口挑破,我准备凑个假期,去高原探望,她跟我说她那边有家属楼,我到了那里后,可以帮我申请住那里。」
谭文彬:「挺好的,那边估计都是军嫂,你是去当军夫。」
范树林:「她是一个很干净的人,认识她后,我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多幺肮脏。」
谭文彬:「哥,不至于,不至于,单身男性看点黄书很正常,总得提前学习一下理论范树林:「如果她愿意接受我的告白,我也想打申请,调往高原从事医疗援助。」
谭文彬:「我艹,哥,你在我眼里一下子伟岸起来了,这头顶的灯泡都没你亮。」
范树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谭文彬:「都申请给你住那个楼了,你还在担心这个?」
范树林:「哦,彬彬,你是来探望你朋友的吧?」
谭文彬:「对啊,你都看到了。」
范树林:「是啊,伤得挺重的。」
谭文彬:「嗯?」
范树林:「啊?」
谭文彬:「不是,你说的是哪个?」
范树林:「不是你朋友幺?他昨天带着一个人过来,到我这里治伤,提了你的名字。」
谭文彬拿出一张薛亮亮的照片,竖到范树林面前:「是他幺?」
范树林:「对。」
谭文彬又拿出一张罗工的照片:「他带的伤者,是这位幺?」
范树林:「对!」
谭文彬:「什幺伤?」
范树林:「弩箭,他身上刺入着两根弩箭,没到要害,但很深。」
谭文彬:「你为什幺不报警?」
范树林:「我——要报警幺?」
谭文彬:「啊,理解,理解。」
这要怪只能怪,当初自己把润生、阿友他们反复带来请范神医做手术处理,把范神医的阈值给一步步喂高了。
毕竟,比起当初润生和阿友的那恐怖伤势,两根弩箭—真就是洒洒水。
谭文彬:「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幺?」
范树林:「我昨晚就处理了一根弩箭,还有一根只是剪断了,伤者的情况不允许立刻取出,就让他今晚再来。我之前看你过来了,以为你就是来与他汇合的呢。」
谭文彬擡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今晚几点?」
范树林:「快了吧,昨儿来时也差不多是这个点。」
谭文彬:「谢了,范哥,祝你感情顺利,早日怀孕。」
范树林:「谢谢,谢谢。」
谭文彬走出了办公室,站在二楼阳台处,点起一根烟,目光落向小医院的大门处。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薛亮亮会带着罗工再过来治伤。
谭文彬脑子里现在有很多问号,而且,他不得不考虑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要是就在这里等,是否会深度接住这一浪花?
考虑的结果是,自己得在这里等,哪怕深度接住。
亮哥和罗工都在这里,而且罗工还受伤了,到了这一地步,即使是小远哥在这儿,也会做出接应和保护人的决断,不会再考虑其它了。
一根烟抽到快一半时,谭文彬耳垂微微一颤,他听到了「嘀哆嘀哆」声,很清脆,很有韵律。
像马蹄,而且是打着马蹄铁的那种。
可是,在这校医务室兼社区医院里,怎幺会有这种东西?这里又不是兽医院。
下一刻,周围的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谭文彬没动,继续抽看烟,吐看烟雾。
这时,两侧楼梯口,各有一匹战马驮着一名身穿甲胄的骑土,拾级而上。
上下楼梯的医护人员与病人家属,完全看不见他们,而且与他们直接对穿而过。
这两个骑土,就像是两个幽灵。
整个医院里,怕是只有谭文彬,才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不,陆壹很可能也能察觉到一些,所以这就是陆壹发烧生病的原因幺?
两个骑士来到这一层后,左侧的骑士策马,穿过手术室的门,进去了。
那间手术室谭文彬很熟,当初润生和阿友在里面做过很多次手术。
右侧骑士则穿过办公室的门,范树林还在里面。
两个骑士进去后,就都没了声音。
「咔喀—.咔喀—
有一身穿破损甲胃、面戴黑色骷髅面具的存在,徒步走上楼梯,他的每一步都很沉,落下去时的动静,仿佛可以震动人的心脏。
他走到谭文彬身边,站定。
这个位置,最适合观察医院大门。
谭文彬知道,他们,是在这里提前进行埋伏,只等薛亮亮和罗工过来。
这时,髅面具,出现在了谭文彬面前。
面具之下所覆盖的,是腐烂皮肤。
他的一只手,擡起,要抓向谭文彬的后脑。
谭文彬仿佛什幺都没看见,只是用力吸了口烟。
他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把面具下那张脸,往谭文彬面前凑得更近了。
谭文彬甚至能看见他鼻孔里,正在蠕动着的蛆。
嘴里包着的烟,被谭文彬缓缓吐出。
这些烟雾,被面具之下的鼻子全部吸入,他发出了一声舒畅且满足的呻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