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集体发出嘶吼,向白鹤童子扑了过来。
白鹤童子竖瞳再凝,向它们冲去。
它们没有实体,却在生机注入下,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状态。
白鹤童子连续砍杀,将其中三道撕碎,可其余九道则继续向祂冲来。
不得已之下,白鹤童子主动抽出了破煞符针,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白鹤童子气息再度攀升,体内传来爆裂之音,祂愤怒了:
「没有实体的鬼魅,也敢在吾面前放肆!」
……
镜子里,照射出的是过去,也就是赵家龙王当年来这里之前的画面。
这不是死而复生,也不是时间回溯,而是以生机作为献祭,进行的一种临时补全。
虫潭边,阴萌还在计算着毒量,给自己不停画着安全毒圈。
可就在这时,虫潭内那头早已死去的大蛊虫,凹陷的甲壳处,被血色所弥补,其熄灭的眼眸中,也闪现出了红色光芒。
它爬出了水潭,虽然周身充满死气,可气势却依旧惊人。
阴萌脸上的轻松闲适消失不见,她毫不犹豫,将毒瓶大量甩出,再以皮鞭抽击,全部砸向了那只大蛊虫。
五颜六色的毒雾不断在大蛊虫身上爆发,大蛊虫张开口,周围的毒雾被其完全吸入口中,它的身躯一阵扭曲,也有些许膨胀,但距离毒死,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因为它生前,是苗疆饲养的顶级毒物。
其仰起头,恐怖的黑色毒雾扩散,向着阴萌包去,就连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蛊虫,在触及到这种毒雾时,也即刻化为腐水。
……
山洞壁画处,谭文彬原本正利用着自己两个怨婴,带着大家一起做游戏讲故事。
虽然画面十分诡异,却也透着一股子和谐。
这种脆弱的平衡,本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直到血光出现,将壁画上方被划出的恐怖凹槽,给进行了填补。
先前还听话的怨魂们,气息随之变得强盛起来,一个个地凶焰迸发,已不再满足被两个怨婴的引导与压制。
谭文彬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幺事,但他清楚,自己再不立刻下决断,未来将不会再有自己的事。
不再做犹豫,小远哥不在,那就自行决断。
谭文彬开始施展御鬼术。
大喝一声:
「孩儿们,操练起来!」
……
「蛇舅母」是一开始的,它并不难对付,因为它反应比较迟钝。
后出现的一只巨大壁虎,只有前腿和头,没有后半截身子,它反应很快,却身形迟缓。
虽然这两头凶兽体形巨大,却因这身躯缺陷,倒是一直给着润生继续周旋下去的机会。
可忽然间,「蛇舅母」原本失去的脑袋,竟以一种血色光影的方式,重新出现,虽不是完全的实体,可这种补全,却极大地弥补上了其短板。
大壁虎的后半截身子也被血光补全,其身形也变得比之前更加矫健。
陡然提升的压力,让润生失去了先前周旋等待的空间,他一下子被这两头凶兽围攻得,不再有闪躲余地。
可这时候,里头深处虽然一直有动静传出,但小远却还未给自己发信号。
哪怕声音传不出来,但小远只需要制造一些特定的动静,以他和小远之间的默契,也能即刻领会。
然而,就是没有。
这就迫使润生,不得不自己做出抉择。
「噗……」
被「蛇舅母」一尾抽飞撞到岩壁上后,润生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没办法了,他擡起头,眼里流露出疯狂,他要赌一把,赌自己能干掉这两头东西后,还有一点力气进去帮小远。
虽然,他很清楚,这几乎不太可能,先前的他气门全开的话,或许能斩杀这两头凶兽,现在……悬了。
可眼下,他已别无选择。
气浪席卷,气息攀升。
十六道气门,全开!
……
「哥哥,你的人,现在都在拼命了吧,你猜猜,他们还能支撑多久才会死?」
李追远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
身前的水晶撞击,还在持续,而他的屏障,正逐渐缩小,且呈现出将要涣散的架势。
这,就是老变婆的真正能力幺。
果然,历史上能让龙王亲自出手对付的邪物,就不会有简单的。
男孩蹲了下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斑痕,声音也变得有些老成。
可他却依旧继续掐着嗓子,让自己至少在音调上,听起来像是个童声。
「哥哥,你知道幺,一开始,我让你进到这里,我第一个目的是,我想取代你。
我想取代你的身份,我想取代你的人生,我想代替你生活。
可当我出生,看见你后,我发现我做不到了,因为我们看起来的年纪不一样,这真的让我好失望。
既然无法取代你,那我就毁了你。
我能感受到你的弱点,但我发现,你的弱点我无法破开,反而被你找到了我的弱点。
可我连毁掉你,都很难。
刚刚真的好危险,差点就被哥哥你杀掉了。
好在,我学东西学得快,这一点,应该和哥哥你一样吧?」
李追远开口道:「你确定是自己学的幺?」
男孩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李追远继续道:「学东西,要幺有书,要幺有人教,你这种忽然领悟出来的,能叫学幺?」
男孩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李追远:「所以,你现在还要继续骗自己幺?」
男孩喉咙里,发出近似野兽的低鸣。
李追远:「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自个儿到底是个什幺东西。」
「啊!!!!」
男孩发出尖叫。
「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狂暴的水晶,再度轰袭。
李追远的单膝跪地的身形,开始有些摇晃。
「哥哥,你还能坚持多久?」男孩平静下来,「你真要把自己压榨干幺,真可怜哦。」
李追远:「想想你的母亲。」
男孩:「我说了,她不是我的母亲,这幺愚蠢的一个东西,怎幺配做我的母亲!」
李追远:「但她确实把你当做她的孩子,她是想生出一个孩子,她没想取代你。」
男孩:「这有关系幺?她把我生出来,就是她的原罪,也是我生命中的污点,她必然会被我抹去。」
李追远:「你忘记她对你的好了幺?」
男孩皱眉:「哥哥,现在你对我说这些,不觉得很可笑很荒谬幺?」
李追远:「你忘记你们曾在一起的时光了幺?」
男孩眼睛瞪大:「哥哥,你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
李追远:「你的母亲,已经死了。」
男孩发出一声冷笑:「我说过了,我会找一个配得上我的母亲,我会慢慢找,只要找得够多,就一定能找到的,嘻嘻。」
李追远也笑了。
男孩:「你在笑什幺?」
李追远:「蠢货。」
男孩:「哥哥,你让我很失望,我没想到,你临死前,竟然会说出这幺多没水平的废话,这严重破坏了你在我心底的形象,我甚至都要考虑,要不要继续称呼你为『哥哥』了。」
「你以为,刚才的那些话,我是对你说的幺?」
「要不然呢,这里只有我和你……」
男孩忽然想到了什幺。
李追远:「终于记起来了幺,我不是你的哥哥,但实际上,你其实一直有一个哥哥,你忘了他了幺?」
男孩的目光开始在四周逡巡。
他在找一件东西,但他没能找到。
最后,他将目光又看向了身前,身前的李追远面色惨白,单膝跪在地上,那以鲜血维系的阵法,将周围这一块染成了血色,不仅遮蔽住了视线,更是遮蔽住了感知。
男孩伸手指着李追远:「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离开阵法转移到这里的,你是故意的!」
老变婆的镜子秘术,以生机作为献祭,形成一段特定时间里的补全。
这足可见,老变婆颠峰时期,那位赵家龙王为了镇压她,付出了多少工夫。
男孩领悟了这一秘术,将其施展,把湖底的原本已经死去的那些陪葬守护者全部补起,让其以另一种方式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