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真的演技,再加上注定绕不过去的坎儿,李追远真不怕对方不往那个方向去猜。
因为连柳玉梅都想不明白,江水为什幺对自己如此特殊关照。
而这个角色,李追远演的也是得心应手。
因为,他真有家族。
「好好配合我,做你该做的,我应该……不会让你吃亏的。」
「『应该』这个词,是不是显得过于敷衍了?」
「我不想骗你,因为一切都得看具体情况,如果我们配合默契,且条件允许,你又很是听话,我为什幺不主动帮你谋求一块碎玉,好让你和我一起进那里呢?
三席,我这边占两席,这是多大的优势。」
她是会画饼的,再配合她的实力,这饼,还真挺有吸引力。
李追远开始表演思考。
徐艺瑾安静地等待着。
挡箭牌,得适合拿捏,而这种走江公子哥队伍,最适合掌控了。
他们往往一个个眼高于顶、精于算计,关键时刻,又无比惜命,更懂得妥协。
李追远喉咙里发出些许杂音,眼眶微微泛红,说道:
「可是,我不太服气。」
「我会让你服气的。」
徐艺瑾留下这句话后,站起身。
随即,她整个人,裂开了。
在地上,化作一摊碎瓷。
李追远擡起靴子,对着它踩了上去,一脚,两脚,三脚。
踩得「砰砰」作响,房间外,也能清晰听到。
「发泄」完后,李追远坐回床上,自言自语道:
「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
徐艺瑾再次从房内走出,继续坐在那里喝茶。
胖金哥提着一个热水瓶走过来,对徐艺瑾笑了笑,换走了老热水瓶。
重新泡上热茶,徐艺瑾端着茶杯,看着对面屋子里,众人进进出出。
她看见谭文彬手里揣着很是精致的阵旗,去前屋进行偷偷摸摸的布置。
布置的是隔绝阵法,阵法很精妙,层级很高,但一边布置一边念口诀的行为,显得很呆。
徐艺瑾能够瞧出来,这不是伪装。
因为伪装,是需要技术的,而且这种呆板至近乎在完成填鸭的布阵方式,也不是临时想演就能演出来的。
谭文彬也的确没在演,他们团队的布阵方式,就是这般朴实无华。
不过,也因此,这也成为了徐艺瑾眼中大家族公子哥队伍的一项重要佐证。
谭文彬布阵这件事,徐艺瑾并未阻止。
她也不想影响到胖金哥一家,因为按照以往江水惯例,胖金哥这家以后,肯定还会发挥作用,到特定时候,应该能给自己带来重要线索。
毕竟,现在自己手里是拿到了邀请函,但具体去哪里赴宴,还毫无头绪。
天台上,阴萌正在调配毒素,方便待会儿动手时使用。
徐艺瑾微微皱眉,她能感知到很淡的味道飘散,飘到自己这里时,早已稀薄到无毒,但她依旧能品出其中的手法杂乱。
原有毒素的提取很是精纯,但操作手法上却又显得毫无章法,而且十分大胆。
徐艺瑾也并不觉得这是在伪装。
谁会伪装到这种程度,堪比去沼气池边烤肉。
房间的窗户开着,在徐艺瑾这个角度,可以瞧见屋里头正在开脸的林书友。
呵,官将首。
徐艺瑾知道官将首,但并不太感兴趣,因为这一传承年代太过短暂,有着太多缺陷。
不仅请下来的阴神不会真的出力,而且还有极其严苛的时间限制。
虽然年轻人一脸认真严肃,但他,不足为虑。
少年房间门口板凳上,坐着润生。
徐艺瑾在喝茶,润生在抽雪茄。
她喝她的,他抽他的。
徐艺瑾几次想要捕捉其目光,但都失败了。
因为对面那男子是会看自己,但他只是为了看而看。
没有打量,没有思索,没有观察……他的眼眸里,清澈得似乎压根就不存在思考,如同达到一种顿悟空灵。
而他,也是徐艺瑾眼中,这个公子哥队伍里,最值得注意的对象。
那个少年身上肯定有特殊的东西,说不定也会一些特殊的术法,但总的来说,不足为虑。
可对面坐着抽香的男子,即使隔着这幺远,她依旧能听到对方体内荡漾出的澎湃气血。
这是一个完全走炼体路线的家伙,把自己身体,已经开发到了一个极高层次。
解决起来,可能会稍有一点麻烦,但问题不大,体魄再强,能强得过锋锐的瓷器?
昨晚那个短袖男也是走炼体的路子,但不也是一招就趴下了。
不过,以后把这支队伍当挡箭牌使时,有这个家伙在,确实很有优势。
他能仗着体魄在前面顶着,自己如果觉得合适想去猎杀偷袭的话,会更加方便。
徐艺瑾是真想帮李追远抢下一块碎玉的。
但不是为了等进里头赴宴时,多一个帮手,而是想着提前排除掉一个强力的潜藏对手。
大家都在忙碌,而且是毫不避讳地忙碌。
徐艺瑾就这幺喝着茶看着。
房间里,李追远先贴了隔绝符纸,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这块碎玉进行今日的封印。
波动很小,几乎微不可查,再加上符纸的过滤,对方不可能感知到。
做完这个后,李追远就在思考,要不要临时设计出一个由多个简单低级阵法拼凑出来的高级阵法?
当着徐艺瑾的面布置,然后等开打时,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思索片刻,李追远决定放弃这一意图。
不能把人家真当大傻子。
现在自己手下人,毫无破绽,因为都是在本色出演,自己可不能画蛇添足。
不过……
李追远拿起那只陶瓷手环,距离这幺远,手环已失去和本体的感应,再者,那具作为中转的陶瓷假人也碎了。
你擅长控制陶瓷是幺?
李追远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
他不擅长傀儡术法,因为基础的对他无用,高深的傀儡术都是高等家族门派的不传之秘。
但他擅长控制别人的傀儡。
「啪!」
李追远再次开了一罐健力宝,齁甜,但还得继续喝。
自己包里带的喝完了没关系,所有同伴的包里,都给自己带了好几罐。
李追远不清楚,一上来就集体掀开底牌用全力,会不会导致数值溢出。
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留力,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
哪怕只是将她击败也不行,一个实力强大的独行侠,在这里结了怨,绝对是一种梦魇。
不过,真的好羡慕她。
一个人,行走江湖。
要是江水能多给自己几年时间,等到自己成年,自己也能一个人走江。
至多带一个润生走累了的时候背着自己,再至多带一个壮壮可以帮自己打理交际,萌萌也得带,不然就失去了和酆都大帝的纽带。
林书友……
已经三个了,多一个林书友也不多。
李追远微微张开嘴,隐隐有笑意将要浮现。
虽然只差一点,并未真的浮现。
但少年的确是捕捉到了,那种「会心一笑」的感觉。
贫瘠的沙漠,好不容易开辟出一小块泛绿之地,作为园丁,他欣喜于得到任何一种情绪种子。
喝完一罐健力宝后,李追远侧过身,面朝前屋方向。
门口的田里,那四个土堆里埋着的,可能也会成为她的后手。
算了,留着吧,当作稳住她的念想,总得给人家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人家才愿意陪你玩下去。
夜渐渐深了。
徐艺瑾打了个呵欠,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
「不喝了,困了。」
言外之意是,已经给足了你们时间,可以开始了。
李追远推开房间门走了出来,看着对面的妇人,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