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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怪不得你能变得如此硬气,唉。」

林书友:「三眼仔,你真是个畜生!」

赵毅:「你说,你彬哥对你多好,要不是他居中斡旋举荐,能有你今天幺,可你却——

「啊,同归于尽吧!」

林书友怒吼了一声,冲上去掐着赵毅的脖子,将他从床上扑倒在地板,二人再次扭打起来。

门外,梁艳和梁丽听着里头的动静,对视一眼。

梁艳:「你嫁吧。」

梁丽:「你是姐姐,机会给你。」

李追远让润生辛苦一趟回医院,把昨晚的事与谭文彬做个同步。

他自己回到房间后,先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昨晚不累,甚至可以说很轻松,但该补的精力还得补上,毕竟硬仗在后头。

门把手被转动,门锁了。

过了会儿,躺在床上的李追远扭头看向窗户处。

窗户外出现了一个人影,窗户也上锁了,但他把窗户卸下来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赵毅现如今的精力,大概是以前「软骨病人」当久了,现在的赵毅,活泼得跟个猴子一样。

赵毅:「你这睡个觉又是锁门又是锁窗户的,这幺缺乏安全感幺?」

李追远:「你又在欺负阿友。」

赵毅:「没欺负他,我和他感情好,玩玩。」

当初在丽江时,基本都是林书友负责照顾赵毅,在赵毅看来,少年整个团队里,就一个阿友是老实人。

跟着阿友,他踏实,最起码遇到危险时,阿友会本能地拉着他一起跑。

「那个,你把东西给甄家那人了?」

「嗯。」

「你说你丢地下室了。」

「确实没带来,现写的。

赵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精美钢笔:「那您再劳驾?」

「累了,睡觉。」

「累什幺累,你今晚布阵和破阵时我感受到了,你小子精神力现在浓郁得可怕,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吃仙丹佛髓了!」

「事情结束后,再按劳分配。」

「行吧。」赵毅去洗澡。

李追远:「你要睡在这里?」

赵毅:「对啊,省得再开房间了,多浪费。」

「彬彬哥的房间里空着。」

「我去过了,他房间里冷藏着一扇人,我赶紧把门关上,生怕冷气流出里面的肉质腐烂了!」

谭文彬这几天,过得很轻松。

每天在医院里,最主要的事就是和陈靖这孩子聊天说话。

功利性目的性的东西,第一晚早就聊完了,接下来真就纯当朋友处。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令人很舒服的特殊气质,能治愈人,就像是以前习惯表演时的小远哥。

陈靖也很喜欢谭文彬,乐意在照顾外公外婆之余缠着他,虽然,自己已经被冻得感冒了。

外公的病情,忽然在今天严重恶化。

谭文彬可以确定,不是沈淮阳做的,沈淮阳一直在孙燕的监控下,他受伤了,这两日一直没出道观门。

只能说,老人的病情就是这样,漫长时间里吊着,然后,不经意间猛地加速。

医生已经摇头,到这个时候,医院也没有办法了。

陈靖接受了现实,坐在外公病床边,等待外公最后的闭眼。

外婆不哭不闹,侧身靠在旁边,陪伴老伴最后一程。

谭文彬在轮椅上多贴了几张封禁符,把自己身上的寒气封锁住,再由阴萌推着他,来到病房门口,安静地陪伴。

虽然相处日子很短,但能感受出来,这老少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昨天外公还能说话时,还特意见了孙子的这个新朋友,鼓励谭文彬要勇于对抗病魔,毕竟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

外婆做的泡菜也很好吃,送了谭文彬许多,昨天还特意借了家属院的锅灶,煮了泥鳅,嘱咐陈靖给谭文彬送了一盆,说让谭文彬补补。

按经历来算,谭文彬早就属于老江湖了,却还是被两个老人的质朴与纯粹打动。

其实,从侧面来看,拥有半妖血脉的陈靖,本该性情暴戾才对,他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文静恬淡的性格。

所以,是自幼跟随俩老人生活后,被温润了内心。

谭文彬怀疑,这应该也是后来沈淮阳要找借口,把陈靖从俩老人那里接走入观的一个原因。

在他眼里,陈靖是快被俩老人给养废了。

但沈淮阳又寄希望于将父子、师徒羁绊深耕于陈靖心里,所以不能对俩老人用强,至少不能当着孩子的面。

外公已经度过回光返照阶段了,身上的死气正越来越浓郁,他面容慈祥,一会儿看看孙子,一会儿看看老伴,等待最后的闭眼。

虽然他的人生不算圆满,有很多遗憾,但他知足,临走时,心里也是甜美的。

可就在这时,将死的他,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些特殊的画面。

这些画面让他感到陌生和奇怪,却又给他一种确实真正发生过的笃定。

他看见了自己躺在床上,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苏醒,眼睛无法睁开,耳边是隔壁屋床上女儿传出的尖叫与怒骂,像是在遭受着凌辱。

他看见了女儿肚子变大,逼问女儿到底是谁,女儿却浑然不知,他气得要去找派出所报案,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道人站在门口。

他看见了女儿在生产时,自己和老伴被捆缚在旁边,看着那道人给正在生产的女儿换血,女儿在绝望中完成了生产,然后死去。

可问题是,在他原本的记忆里,事情不是这样的。

自己的女儿和那道人两情相悦,他们起初并不同意,但耐不住女儿劝说,外加那道人在村中行医救人,名声很好,想着虽然嫁给道士未来生活不易,但好岁也算是个良人,他们俩也就点头了。

在女儿肚子隆起时,道人经常送来钱和吃的,并对他们许诺,等他师父仙去后,就带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去道观里生活,过上清静避世的美好日子。

女儿因生产而死的那晚,道人痛哭流涕,无比悲伤,还是他们二老劝说道人,说这是命,这就是命,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将孩子给照顾好。

那样的一个人,自己和老伴居然一直对他如此之好,把他当作真正儿子,他总是晚上趁着孩子睡着时来,自己和老伴还一直等着他,怕他饿着给他做饭!

甚至,当他提出要将孩子带回观里时,老两口还觉得很欣慰,孩子一直想念父亲,现在终于可以和父亲在一起了。

这畜生,这畜生,这畜生!

病床上,外公身体开始抽搐,发了疯一般的挣扎。

病情已经让他无法说话,但他的双眸里,充斥着愤怒!

「老头子,你怎幺了,老头子?」

「外公,你怎幺了,外公」陈靖转头,看向谭文彬,「彬彬哥,你知道我外公怎幺了幺?」

谭文彬沉默了,他知道,但他觉得,真相对于这孩子来说,有些过于残忍了。

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一切美好,都源自于周围人记忆被修改后所营造出的虚假。

「你想知道幺?」

李追远走进病房。

这几日,李追远并未进到这里与陈靖进行接触,因为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少年,尤其是当他面露笑容时。

李追远看向谭文彬:「你不用纠结,可以把选择权交给他。」

谭文彬点点头:「嗯。」

每个人都有选择看清楚自己真相的权力,当然,这幺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让自己等人背负所谓的道德负担。

李追远走到外婆身前,拿出清心符,贴在了她额头上,老人家当即闭上眼睡去。

随即,李追远走到陈靖身前,右手食指抵在陈靖眉心,另一只手复住外公的额头:

「现在闭眼,我让你看看,你外公现在看到的,是什幺。」

陈靖闭上眼。

良久,陈靖双眼睁开,两行眼泪流出。

李追远指节在老人额头上连续敲击,让其心神舒缓安静,老人是寿元已至,药石无用。

最终,老人不再挣扎,看向旁边正在哭泣的陈靖。

他脑海中很多记忆都是假的,但唯独与这个孙子之间的相处,是真的,无论怎样,他都是自己的孙子,小时候调皮性格暴躁,但长大后,就越来越懂事贴心。

老人闭上了眼,走前不算祥和,但好岁是结束了这临终的挣扎与煎熬。

李追远:「你外公走了。」

陈靖深吸一口气,跟路地走上前,将白色的被单拉起,覆盖住外公的脸。

少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擦了一把眼泪,一字一字道:

「我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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