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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火焰,在一盏灯上燃烧,那必然会融合到一起。

传统走江仪式里,二次点灯认输时,灯焰会发生变化,有人变化明显有人变化浅淡,初次变化发生在你「昭告上天」时,上天以灯焰的变化告诉你,它听到了你的祷告。

当你昭告结束后,这变化也就随之消失,灯焰恢复成先前正常模样,意味着你的认输、离开江面,得到了天道的同意。

那如果天道不同意……这恰恰就是赵璐海最不理解的地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二次点灯认输、天道会不同意的情况!

不恰当时候的点灯认输,比如在一浪未完成时选择退却,这一浪所造成的因果,还是会落到你头上,但这灯,还是会让你正常点的。

李追远:「因为,我笃定自己二次点灯必然会失败。」

赵璐海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了惊恐,他已察觉到,自己正在面对一个很恐怖的事,这个事涉及的层面很高,乃至于让他这个注定将死之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层面的颤栗:

「为……为……为什幺?」

「因为,我连走江的那盏灯,都不是我自己点的。」

很早之前,李追远就知道,天道是不会给自己机会离开江面的。

很难想像,当年魏正道到底把天道伤害得有多深?

但……倒是也能理解。

别的不谈,光是魏正道那种,悄无声息地走江,成为了龙王,结果一点龙王该干的事儿都不干,一点责任也不当,仿佛硬生生给那一代龙王给掐没了似的。

自己要是天道,也不会允许第二个「魏正道」出现。

可能,天道觉得自己还没到被杀驴卸磨的时候;

天道还想继续用自己这把刀,不舍得现在就销毁。

也可能,是天道觉得,哪怕前有赵璐海后有大长老的如此危局之下,也不一定能杀得了自己。

万一让自己跑了,灯也灭了,自己不在江上来到岸上,不再受江水影响,那自己将彻底失控。

总之,天道拒绝了自己的认输申请……

把灯,

给灭了。

这裹挟在一起,不分你我的灯焰,自然没办法区分起来灭,要灭只能一齐拍灭,这也就顺带着,将赵无恙头颅上原本的那株火苗,也一并熄灭。

天道是无形的,这是出题人一直以来的风格。

所以,这次的事,也可以理解成是李追远动用了秦柳两家龙王门庭的位格,强行与赵无恙留下的灵念进行了抵消。

李追远忽然痛苦倒地,七窍流血,也是受这三股龙王位格对撞后的反噬,可不是天道拒绝后顺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但真实是什幺原因,李追远自个儿心里清楚。

其实,为了避免挨这一巴掌,少年先前坐地上,对着那盏灯,各种方法都尝试了一遍。

结果,全都无效。

因此,李追远站起身,最终决定利用这盏灯进行二次点灯时,少年心里也有一抹无奈。

唉,

这一巴掌,注定逃不掉。

赵璐海:「你没有自己点灯……是什幺意思?」

李追远:「你可以理解成,我命更硬,把赵无恙的灯克灭了,把你,给克死了。」

赵璐海:「命……硬?」

此时,火焰已经燃烧到赵璐海的腰部。

不能再拖了,再拖他就要烧没了,而李追远,也终于准备好了。

少年擡起头,当那双冰冷的眸子看向赵璐海时,赵璐海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你……」

李追远:「你该死,但你不该死得这幺便宜。」

少年食指与中指并拢,向赵璐海走去。

行进途中,李追远开口道:

「阿友,借梯!」

林书友本能向前一倾,右膝向前立起。

李追远踩上林书友的膝盖,将高度拉平,手指点在了赵璐海的眉心。

不是必须得实际接触,倒是也可以隔着一段距离激发出来。

但这毕竟是刚推演出来的新秘术,一次试验都没做过,而且这秘术的干系太大,李追远也担心处理不当,这秘术扩散开去,把身边自己的伙伴们也影响到了。

……

意识深处。

本体依旧站在坝子上,看着鱼塘方向。

他看见了:

好多好多鱼,成群结队,自鱼塘里飞向天空。

……

李追远的指尖,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圈,这圆圈里,透着一股令人绝望的黑。

仿佛这世界的一切有灵之物,在这种黑色面前,都如同被水浸泡过的宣纸,这黑色如墨,触之即入。

刹那间,赵璐海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瞬间被分割成无数个碎块,每一个碎块里都在独立演绎着各种各样的极端情绪,而这些情绪,最终都会同步向他传导,让其感同身受每一处。

在此刻,他忽略了时间,每一秒,都是无限延期的漫长。

无数个碎块里的自己在哀嚎,在跪地磕求,希望早点结束这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死亡,在这种酷刑面前,真算得上是苦盼甘霖般的赏赐:所谓的生不如死,无法形容此间万一。

这是……意识层面上的修罗地狱。

因为赵璐海是这个领域的第一载体,所以他所正经历的,也会等同扩散分享至地下深处所有赵家先人身上。

一时间,下方,所有身体残缺的赵家先人,体验到了先前被火烧时,更强烈千倍的痛苦!

没有哀嚎,没有痛哭,甚至原本哭天抢地的他们,此刻全部停止了动作。

但这种无声,却能传递出令四周所有生灵都能感知到的恐怖意味。

林书友下意识地闭上眼,捂住耳朵,他不知道他在阻挡什幺,可本能使然,让他做起了自我保护动作,没实际用途,只求个心理安全感。

童子更是发了疯般地在阿友心里大喊:

「怪不得他是酆都大帝的传人,他就该在酆都,就该在酆都!」

谭文彬的五感本就敏锐,这会儿,干脆自行封闭了感知,直接自闭。

而那四头已经服服帖帖的灵兽,这会儿变得更唯唯诺诺,一个个全部匍匐在谭文彬意识面前,瑟瑟发抖。

它们很害怕,万一下次再犯错误,再不听话,那位就会用这种方式,来惩戒他们。

只有润生,站在那里,表情没什幺变化。

站在琥珀色外围的大长老,受到的刺激最大。

先是目睹赵璐海的忽然失败,

再发现自己梦寐以求且为此付出巨大代价的安息之地即将倾覆,

再察觉到整个赵家散发出的无形痛苦。

「噗通!」

大长老跪伏在地。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他是很多个哀齐聚。

他眼神变得呆滞,嘴角流出口水,已恢复不少岁月活力的下半身,更是渗出了深色,湿了裤子。

他,疯了。

这是连李追远都没料到的。

因为现如今的大长老,在得到补充后,是当之无愧的活着的赵家第一人。

李追远在对赵璐海施以酷刑的同时,已经在思索接下来该怎幺面对大长老了,这应该是这一浪里,最惨烈的一场恶战。

结果,他疯了,精神失常了。

普通人面对疯子或许会害怕,但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意识不清醒,必然意味着威胁大大下降。

「两条龙,两条龙,哈哈哈哈哈,我见到了,两条龙,哈哈!」

大长老开始拍打着自己的膝盖,有哭有笑。

这种陡然的转变,放在其它时候,会极为突兀,可转念一想,这里是赵家祖宅,这是赵家人……又觉得有点理所应当了。

这一大家子的,截去赵毅这条尾,再掐去赵无恙的头;

中间这一大坨,本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也好,省去一场恶战,这本就是临时插入的一浪,没让大家全员受重伤躺着回去,倒也算正常。

仔细算起来,李追远发现,好像这一浪里,团队中,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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