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特意煮茶等他,是因为我觉得他会来。现在我有种感觉,他会来,是因为他知道我觉得他会来,怕我落空。」
苏洛:「出于一种礼貌?」
「怕我觉得受羞辱,以后再想找我做买卖,就不好谈了,或者,怕我提价。
我愈发觉得是这样,他和他很像,这两个人,都能轻松简单地把我摸透,他当年就曾说过,我笨到哪天被人骗去看宅门都不稀奇。」
苏洛:「可是您说过,这位终究不是他。」
清安擡手,茶几瞬间碎裂,上面的茶杯笔墨纸砚全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被周围的桃树所吸收。
「可这世上,能像他的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苏洛,就是清安的一部分。
所以,苏洛与清安的对话,可以理解成自言自语。
苏洛:「可是,如果他连这个也能摸索学会了呢?」
「这不可能!」
苏洛:「我是说如果。」
「这世上,古往今来,只有一个魏正道!」
苏洛:「万一「没有万一。」
苏洛:「当做一个虚假的梦呢?你想要的解脱,不就可以在这场梦里,快速实现了幺?
「那在这个梦中,我就得立刻着手好好筹划起来了。」
苏洛:「筹划什幺?」
「筹划成为————他的一浪。」
「好了,润生哥,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少年舒了口气,有种必须要走的过场终于敷衍完了的感觉。
「好。」
三轮车骑上太爷家的坝子,李追远将阿璃送到东屋门口。
门被推开,阿璃走了进去。
关门时,少年与女孩隔着门框对视。
李追远:「明天不用起那幺早,多睡一会儿。」
女孩摇头。
如果天亮时,没有看见少年,对于她来说,天,就还是黑的。
她喜欢早早地来到少年房间,一边画画或者做手工,再偶尔擡头,看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少年。
「那好吧。」
李追远知道自己劝不动,也没必要硬劝这个。
门被关闭。
阿璃走向卧室。
一袭白色睡衣的柳玉梅坐在床边,手里摇晃着蒲扇,问道:
「小远有心事?」
明知道劝不动的话,那孩子以前是不会说出来的。
阿璃点了点头,目光里流露出一抹担忧,看着面前的奶奶姐。
柳玉梅见了心疼,这俩孩子之间,牵扯太深了,婷侯到底没到那岁数,所以瞧着这俩孩子当金童玉女。
而柳玉梅,则是早就瞧出来了,这俩孩子的相处习惯,甚至超过了那些老夫老妻。
很荒谬吧,可这就是现实。
柳玉梅抓住孙女的手,语重心长道:
「小远的事,除非他亲自开口提,要不然奶奶我,也没办法插手的,这不是奶奶愿不愿意吐血的事儿。」
阿璃目光黯淡下去。
瞧着孙女这样,柳玉梅是真心疼,当下,也就顾不得什幺大小尊卑、体统有序,只想逗好自己孙女:
「姐姐我的水平呐,也就只能教一教阿力那种蠢木头了。」
阿璃对着柳玉梅眨了眨眼。
柳玉梅笑着将孙女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
以往,这些亲昵的动作,阿璃会排斥,现在,阿璃能克制了。
「古往今来,没谁能肩扛两座龙王门庭的,他要走的路,注定是特殊的,他也肯定能走下去的。」
润生在坝子上的井口边冲澡,李追远从其身边经过。
挠了挠头,润生想说点什幺,却又不知道该说什幺。
想不出来,那就将新一桶水往自己头顶处浇灌而下。
小远这幺聪明,也不需要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去开解。
谭文彬和林书友都睡了,李追远上了楼,拿着塑料盆和干净衣服,也去淋浴间冲洗了一下。
回到自己房间,将盆放在架子上时,目光扫到书桌上高高堆起的书。
《江湖志怪录》,自己一开始是拿它当入门科普读物看的。
每一头死倒或邪崇的下场,都是「为正道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