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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女孩的手,李追远将背包与篮子放下来,自己一个人走向桃林。

这一浪,自己对魏正道过去的一些事,又有了新的收获。

加之,他以前就刻意留存了能逗清安开心的事情,像是需要时就能随时开封的罐头。

但目前看来,似乎不需要了。

上次自己进来接走赵毅时,赵毅那声声惨叫,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可眼下里头的情况表明,陈曦鸢所享受的,与当初的赵毅,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待遇。

得亏赵毅离开虞家后,先要回去休整队伍以及给陈靖治伤,没有直奔南通而来,否则他要是见到这一幕,怕是得惬得找棵桃树,一头撞上去。

李追远走入桃林后,笨笨擡起头,坐起身,继续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

阿璃走上了坝子。

笨笨身体僵了一下,侧过头,偷偷瞅了瞅这位一身红裙的姐姐。

他能清晰察觉到,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他也很喜欢别人,同时也享受于自己被人喜欢。

有一个半的例外。

一个是那位大哥哥,他很喜欢那个大哥哥,但当他试图按照以往的经验,去让这个大哥哥喜欢自己时,他能从大哥哥的眼晴里,看到一抹深藏的厌恶与排斥。

另外半个,就是这位大姐姐。

大姐姐一个人在这里打理药园时,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的存在,而大姐姐与大哥哥一起来时,

大姐姐眼里永远只有大哥哥一个人。

阿璃在婴儿床旁边的一张板凳上坐下,仪态端庄,听着乐律。

旁边,还在忙于更换新酒坛的萧莺莺看见这一幕,前世记忆还在的她,眼里流露出一抹十足的艳羡。

曾经的她,就在大胡子家的这座坝子上,穿着旗袍表演,她觉得自己跟电视机里的学得很像,

她也是优雅的、时兴的;

但在看见这位后,那种不刻意彰显却又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质,让萧莺莺明悟,原来,电视机里的,也是在进行着模仿。

笨笨还在扭动着身体,他知道大姐姐不喜欢自己,但并不厌恶自己,所以自己可以稍微放开一些,不过他嘴里不再「哦~哦~」了。

与耳朵进水的干妈和耳朵背气的田爷爷不同,

大姐姐是能和自己一样,听到这悦耳声音的,自己可不能打搅到人家。

走入桃林后,呈现在李追远面前的,是一派难以用言语描述出来的潇洒风流。

动人的韵律,已经实质化,在这片本就是世外桃源之地里,硬生生营造出另一幅盎然生机。

木屋里,琴声飘荡,清安人在里面。

木屋外,陈曦鸢闭着眼,吹奏着笛子,完全忘我。

人生最快意事,无非得一知己。

二人都是音痴,虽隔着漫长年岁辈分,却在韵律上完美合拍。

无论是清安还是陈曦鸢,都陶醉在这一生挚爱兴趣之中。

李追远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没人敢在这时候破坏这律动,

不过,李追远也很好奇,陈曦鸢是怎幺做到来这幺快的?眼下洛阳到南通,可没有直达的飞机,若是去其它地方转机,只会耗时更久。

少年更好奇的是,他俩到底是怎幺做到,琴笛合奏的?

这架势,仿佛陈曦鸢来南通,不是为了找自己,也不是为了老太太,而是专程来拜访清安。

陈家历史上,有人与清安有旧,而且见过魏正道幺?

木屋里,不时传来饮酒的声音。

陈曦鸢脚边,也放着一个酒坛。

双方每次都会做一个接力,可暂作停歇的一方,就将酒坛举起,痛饮一番,而后再次加入。

自李追远站在这里时起,到现在,就已经看见陈曦鸢饮了不下二十次酒了。

她域一开,酒坛里的酒就会自已流转而出,只需她张开嘴,这酒水就自动入喉。

她的脸,已经红了,整个人,却越发洒脱,玩得更加兴起。

这酒,源自萧莺莺买来的供品酒,可在被清安汲取过来时,相当于进行了一轮精华提纯。

即使有手段能化解酒劲的人,也不敢在这种酒面前放肆,更何况他们俩,现在追求的就是要真喝,要真醉。

终于,合奏,进入了尾声,似那人生,正因为它会结束,才会更加留恋与珍惜曾经有过的美好。

琴声止,笛声停。

木屋内,传来清安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过瘾!」

陈曦鸢:「哈哈哈哈哈,尽兴!」

区别在于,清安是不会醉的,他的痛苦实实在在,那一张张脸如骨之蛆,时刻纠缠煎熬着他。

而陈曦鸢身子直接向前一倒。

李追远正准备上前扶,却看见一朵朵桃花自四周落下,铺垫于陈曦鸢面前,让她摔了个柔软。

她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当季追远走到她跟前时,陈曦鸢正说起醉话:

「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居然——"」

危机感知的速度超越了脑速,李追远想都没想,借将陈曦鸢扶起来的动作,右手,捂住了她的嘴。

将她醉话打断后,少年脑子里才将事情思考周转过来,开口道: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家老太太住的地方好,你一直苦苦寻觅的音律大师,就在这里。」

清安:「我很高兴。」

李追远:「这就好。」

清安:「你小子,总是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

李追远:「应该的。」

清安:「过些日子,有棵桃树上,会长几颗桃子,挂在那里晃着碍眼,你帮我摘了去,分了吧李追远:「是。」

清安伸手,将撑着木屋窗户的杆,摘了下来,窗户闭合。

李追远力气是有的,背一个成年人完全没问题,而且上次在洛阳,他就背过陈曦鸢。

但那会儿陈曦鸢是重伤昏迷,这会儿是醉酒,要是自己背着,就容易掌控不了她的嘴,保不齐她又要开始说醉话。

少年大概分析出了,清安是认识陈家某位祖上的,而且按年代推算,大概率是陈家最早的那位先祖,当时陈家的域并未大成,处于初创阶段。

但陈曦鸢,明显是不认识清安的,她刚刚嘴里说的「老夫人」—应该是把清安当作老夫人了清安这人的性子,孤僻骄傲、孤芳自赏,要是被他知道,陈曦鸢把他误认为一位老太太了,他绝对无法接受,并会将此视为莫大羞辱。

到时候,别说陈曦鸢下场不妙,李追远也得被牵连着一并吊起来。

「背」这个姿势不能用,李追远只得站到陈曦鸢正前方,双手抓着她的头,手指抵住其嘴巴,

将她往外拉。

好在,以他的身形,这样带人走,也不算太突兀。

在清安视角里,没练过武的自己,就算有点力气,他也不会去分辨一只蚂蚁的力量层级。

至于抓着两条腿拖行好像更合适,但陈曦鸢腿太长,反而更不方便。

反正,在脱离桃林区域——不,在离开大胡子家范围时,不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木屋内,清安双手向后撩起自己的长发,黑白色的头发荡散开去。

其双臂处以及被头发遮盖住的后脑勺和脖颈处,有着密密麻麻指甲盖大小的脸庞,做着不同的表情。

清安不以为意,仍旧享受着这合奏之后的余韵。

他记得自己当初问过魏正道,为什幺就不和那陈云海真正意义上打一架。

就算魏正道懒得打,也可以从他们几个人里,随便挑一个上。

魏正道的回答是:他肚子还没吃饱,打不过这陈云海。

这个回答,让清安感到惊,那似乎是第一次,魏正道给出如此清晰「打不过」的评价。

放在过去,再如何强大的对手,就算正面不敌,各种方法用上,魏正道总能在最后将其击败。

至于自己第二个问题,魏正道没有回答。

也不用回答,因为在魏正道看来,自己等人,论单挑,也不是陈云海的对手。

苏洛端过来一杯茶,放在了清安面前。

清安接过茶,闻了闻,抿了一口。

记得自己当时又问魏正道,既然知道这家伙棘手,为什幺不干脆杀了他?

三擒三纵,也就是陈云海性格里带着一股子耿直,最后选择了认输与放手。

倘若他将其视为平生最大屈辱,回去后发愤图强,立誓报复,岂不是为未来平添了一份莫大变数?

魏正道摇摇头,说,这个人,就算能杀,也不能杀。

自己问为什幺时,魏正道没做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自己一句:

「陈云海,擅长的是布云海。

清安,

你说这云海,它一般都在什幺位置飘着啊?」

将陈曦鸢从桃林里拉出来的这一过程,比李追远先前预想得,还要难。

练武之人,体格坚韧,就算少年只是拉拽她的头和脖带动全身,也不用担心她会脱白。

但她是真的醉了。

别人醉了后发酒疯,她是发域,

李追远拖着她每行几步,就感觉到身上的重力忽地增加数倍又忽地减轻数倍。

桃林的地面很柔软,甚至可以说是湿润:

一路上,留下了少年一道道深浅不一的鞋印。

浅的,连鞋底纹路都不清晰,重的,直接没过小腿,似在插秧。

等李追远终于将陈曦鸢拖出桃林时,少年整个人,都累得虚脱了。

可这还没完,接下来还得把她运回家里去,不能把她就地安置在大胡子家,

要不然明天或后天,等她的酒彻底醒来,大概会直接推开窗,对着桃林大喊一声:「老夫人早啊!」

可她的域,仍处于不断开启与关闭的状态中,范围不大,影响却不小。

早就留下钱、偷完酒回来的老田头,很有眼力见儿地想过来帮忙。

结果刚靠近,就顿感一股重力袭来,「噗通」一声跪下,给陈姑娘直接磕了一个。

李追远只得以自己的手段,对陈曦鸢的身体与灵魂,进行封印。

终于,她平静了。

李追远从最近处的桃树上,摘下一截鲜嫩光滑的枝条,绕着陈姑娘的嘴,给她在后脑勺处打了个结。

这样她就算再说醉话,也只能「鸣鸣鸣」。

仍觉不放心,少年掏出一张封禁符,贴在了陈姑娘脑门上。

拍了拍手,李追远吩附老田头把三轮车推过来,

没让老田头碰,少年亲自将陈曦鸢擡送到三轮车上。

阿璃站在边上看着,没有上前的意思。

萧莺莺以为是不让外男碰,就主动走过来想搭把手。

结果,她被李追远一道目光止住了脚步。

不让别人帮忙,并不是因为李追远在顾忌什幺男女授受不亲,江湖儿女,没那幺多迁腐讲究。

主要是陈曦鸢不是重伤昏迷而是醉着。

她对自己熟悉习惯了,自己的接触与靠近,不会引起她本能警觉,毕竟当初她受伤时还是李追远帮她清洗的身子擦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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