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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鸢跳下楼,跟着李追远走出翠翠家的坝子。

少年先去了一趟村里老木匠家,老木匠家的酒还没散场,一群老头子们还在喝着,且刚刚结束国际时政议题,进入家有儿女环节。

太爷正吹得兴起,毕竟自己宝贝曾孙可是省状元,天然占据这一话题的最高生态位。

桌上每个老头都有上学年纪的孙子辈,大家都在虚心请教学习李三江的育儿经。

李三江哪里懂得该怎幺教育孩子学习,他当初还在忙着帮曾孙找关系送进好一点的镇上小学,

结果回来曾孙说自己直接上了高三。

他那时还以为遇到骗子了,亲自带着李维汉崔桂英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才算确认下来。

不过,这也难不倒李三江,他先将酒碗重重放下,竖着手指头,对桌上一众老头道:

「要想份儿学习好,首先,得让份儿多吃肉!」

木匠家里人,在厨房桌旁摆好了凉席与枕头,预备着老头子们喝到后半夜就地歇息。

李追远看了一眼后,就没去进去打扰太爷的雅兴,走了出去。

与陈曦鸢一同行进在村道上,少年指了指远处大胡子家道:

「那里有一片桃林,但桃林下住着的以及那日与你琴笛合鸣的,也不是我们家老太太。」

陈曦鸢当即瞪大了眼,问道:「那是谁?」

李追远:「你可以理解成一尊大邪票。」

陈曦鸢瞬间紧了手中的翠笛。

李追远补充道:「能一巴掌把现在的你,拍死的大邪崇。」

陈曦鸢着笛子的手,依旧有力。

李追远:「他是个好的,魏晋人物,因修行秘法出了问题,怕茶毒苍生,这才选择自我镇杀。

而且,他应该是与你家祖上有旧,我没猜错的话,那日你能与他合奏,一方面是你将他误认为我家老太太,另一方面他也误会了你的真实来意。」

陈曦莺的手,松开了。

「真好,一个爱音乐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李追远:「如果你愿意,接下来也可以继续去桃林,但要注意自己举止分寸,他脾气不太好。

嗯,少说话,嘴巴闲了,就吹笛子吧。」

陈曦鸢:「哦。」

李追远:「先前喝酒的人里有一位是我太爷,你可以喊他李大爷,就说你是我家老太太的孙侄女。」

陈曦鸢:「嗯。」

李追远:「在我太爷面前,你要克制一点,不要在他面前流露出你的不同寻常,最好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陈曦鸢:「哦?」

李追远看了她一眼。

陈曦鸢:「哦!」

回到家后,陈曦鸢进了东屋,李追远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翌日清晨,李追远起床洗漱后,照例去翠翠家接阿璃。

只是这次,他到时,阿璃还没开始梳妆。

阿璃是在翠翠睡醒后,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时,才睁开了眼,起床。

整个早上,翠翠脸上都挂着笑容。

姚姗帮阿璃梳妆后,对翠翠招了招手,示意也帮她梳妆一下。

中途,给翠翠梳头发时,手中的梳子断了。

姚姗不明所以,却又感到畏恐。

坐在旁边的柳玉梅道:「用我的梳子。」

姚姗舒了口气,拿起大小姐的梳子,帮小姑娘梳妆完毕。

她将自己的一根簪子,插在了翠翠发髻上。

刘金霞瞧见了,说道:「这哪能行。」

姚姗:「我自己雕的,不值钱。」

衣服,已经做好了,姚姗取出来,给她们一个一个试,

老姊妹们只觉得神奇,也就打牌时瞧见姚姗坐旁边织衣服,都没见她用过缝纫机,可每次一圈下来,都能瞧见她手里的衣服「长大」了一截。

贴不贴身先不提,光是这料子摸起来的触感,都是她们从未有过的体会。

花婆子:「喷喷喷,这手艺,开个裁缝铺,不得发大财啊?」

刘金霞:「这是啥料子,得多贵哟?」

王莲:「我是真不舍得穿了。」

花婆子:「你不穿,难道留着闭眼蹬腿时再穿?」

王莲:「不好幺?」

花婆子:「也对。」

刘金霞对这方面有经验,道:「人走了后,尺寸会有变化的,穿得不合身。」

大清早的,见这话题越聊越阴间,柳玉梅有些无奈地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说道:

「行了,让姗儿再给你们一人做一套寿衣,保管你们走时漂漂亮亮的。」

大家伙都笑了。

将阿璃带回来后,李追远没让阿璃直接上手工台,二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坐在露台藤椅上下起了棋。

虽时不我待,但对于男孩女孩而言,刻意的舒缓与放松必不可少。

东屋门被推开,陈曦鸢神清气爽地走出屋。

哪怕醉酒三天,也丝毫不影响她昨晚吃好睡好。

伸懒腰时,陈曦鸢瞧见了露台上,正以蓝天作棋盘的小弟弟和小妹妹。

陈姑娘一边看着一边从坝子东端走向坝子西端,像是在行注目礼。

走到厨房门口,往站在那里正磕着瓜子的刘姨身边轻轻一靠。

「阿姐,再匀我点瓜子。」

刘姨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瓜子放到陈曦鸢手上。

俩人互相挨着,头朝一个方向,一个角度,渐渐的,就连嗑瓜子的节奏,都趋于一致。

刘姨:「早上吃什幺?胚。」

陈曦鸢:「都可以的,呸。」

刘姨:「给你做粉咋样,呸。」

陈曦莺:「阿姐,我其实没那幺想家,呸。」

刘姨:「晓得了,给你做阳春面,吃几桶?呸。」

陈曦莺:「一桶,不,一碗就可以了,我控制下来了,呸。」

刘姨:「他们都吃过早饭了,我过会儿再给你做,呸。」

陈曦鸢:「成,再吃会儿瓜子,呸。」

太阳渐起,外头渐热,李追远和阿璃回到了房间。

刘姨和陈曦鸢一起拍了拍手。

「面马上就好,等着吃就行。」

「行,谢谢阿姐。」

刘姨扫了一眼陈曦鸢今日身上穿着的衣服,这是老太太的衣服,没穿过,新的,却是年轻时的款式,主色淡绿。

陈曦鸢:「好看不,阿姐?」

刘姨点点头:「好看的。」

丫头长得没得说,气质也好,有股子主母年轻时的风采,但神韵上,缺了主母当年的那种冷冽和不怒自威。

阳春面做好了,端上来,刘姨又配了小笼包和几样点心。

陈曦鸢吃了第一口,微微疑惑。

刘姨解释道:「爱吃的人,就好这一口筋道,但有人不习惯,觉得夹生。」

陈曦鸢:「好吃的。」

李三江回来了。

虽是宿醉而归,但李三江步履依旧沉稳,到他这个年纪,已经没人能劝他忌一点烟酒了,因为劝他的人也没信心能活到他这个岁数。

「?」

李三江好奇地盯着家里坝子上正在吃面条的大丫头。

这丫头长得,还怪俊俏得嘞,跟电视机里的人似的。

陈曦鸢:「李大爷好,我是柳奶奶的侄孙女,来找她玩。」

李三江:「哦,好好好,啥时候到的?」

陈曦鸢深夜被李追远用三轮车运回家,一醉三天三夜,所以李三江压根就不清楚家里多出了一个人。

刘姨:「昨晚到的。」

李三江:「哦,丫头,你家哪儿的?」

陈曦鸢:「李大爷,我家海南的。」

李三江:「啊~海南,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陈曦鸢:「李大爷,你去过海南?」

李三江摇摇头:「没去过,不过早些年,我认识的人里,有去海南农场的。后来他回来说,那里真好,吃得饱。」

那年头可不像现在,能顿顿吃饱饭,但他后来还是偷跑回来了。

因为当时大规模基建与开发还未完成,加之其所在农场又位于较偏僻区域,作为外地人不适应本地的气候环境。

总之,确实是不用担心饿死了,但其它死法变丰富了。

陈曦鸢:「李大爷,那你去我们那儿玩呗?我们那儿海边可美啦,不像南通这里的海,灰扑扑的。」

南通是冲积平原,海边是一片滩涂,所以本地人虽住在海边,但普遍没有蔚蓝大海的印象。

李三江:「哈哈,那幺远,去一趟不便宜哟。」

陈曦鸢:「我家开旅行社的,小弟弟,也就是小远他们都打算接下来去了,反正是包团,多李大爷你一个不多,一起去呗?」

李三江面露迟疑。

刘姨在旁边抿了抿嘴唇。

她能看出来,陈家丫头只是单纯地想邀请三江叔去她家做客,旅行社不旅行社,只是好心解决老人对旅游花销的顾虑。

从她对三江叔的态度来看,她是真不懂三江叔身上的特殊之处,要不然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这般邀请。

李三江:「哈哈,算了算了,大老远的,怪折腾的,我在那儿也没个认识的人。」

陈曦鸢:「李大爷你喜欢喝酒啊,我爷爷也爱喝酒,我跟你说,我爷爷可是存了好多好多的酒李三江:「呵呵,你继续吃,不够叫婷侯再给你下,住这儿就跟住自己家一样,别客气,想吃啥让婷侯去镇上买。」

陈曦鸢看向刘姨:「阿姐,我想把本地菜都吃一遍,你给我做嘛,你做了我就放开肚皮吃,绝不会剩下。」

刘姨:「好。」

李三江觉得这丫头不做作,挺讨喜的,尤其是喜欢吃这一点,让最近的他深感慰藉。

「对了,婷侯,骤子们呢?怎幺一头都不见了?」

「吃过早饭,就都出去送货了,午饭前会回来。」

「哦,昨儿个喝酒,酒桌上有个盐城来的,说他村子里那条河,最近夜里一直被人瞧见有人漂在上面,可任凭村里人拿着手电怎幺照都找不到。

人家想请我去他村里看看,我想着让友侯陪我去一趟,给人做个法事。」

「行,等阿友回来,我帮你跟他说,三江叔你要不再上去睡一会儿?」

「嗯,我再躺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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