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嗯。」
晚上,李追远在商店里吃的饭。
润生睡原先的地下室房间,陈曦鸢住阴萌曾住的那间。
饭后,润生就回自己房间准备烧纸。
陈曦鸢站在商店门口,见李追远不是往宿舍走,她马上就跟了上来。
「小弟弟,你要去哪儿?」
「去见我老师。」
「我能一起去幺?」
「可以。」
昔日的那栋家属院,栅栏与花圃格局并未变化,推开小木门,落地窗前有一道高挑圆润的身影陈曦鸢:「小弟弟,你老师身材好好。」
下一刻,一团火升起,房间内传出一道笑声。
陈曦鸢的神情凝固,本能地站到少年身前。
这栋院子,有问题。
「没事,不用紧张。」
李追远绕过了陈曦鸢,没走屋子正门,而是来到落地窗前的台阶上,这是阿璃当初的房间。
曾经,每天早上自己来这里接阿璃去操场散步时,阿璃都会提前坐在这儿的台阶上等自己。
落地窗没锁,很轻易地打开,再将窗帘拉起,让月光照入。
里面只有床和柜子,显得很清冷。
陈曦鸢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一股烧纸味儿,谁烧的?」
李追远:「润生。」
陈曦鸢:「那刚刚那道身影,难道是那位萌萌?」
李追远:「嗯。」
陈曦鸢:「那你的这位老师—
李追远:「他就是我的老师。」
一楼没人,李追远走上楼梯。
陈曦鸢一只手放在笛子上,紧紧跟随,
二楼有个窗台,当初柳奶奶就喜欢躺在那里的藤椅上。
此时,藤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色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老人,满头银发。
翟老睡着了。
陈曦鸢微微皱眉,伸手抚住自己的额头,耳畔有一缕缕可怕的杂音,像是在穿凿着她的耳膜。
李追远转过身,看她痛苦的样子,就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陈曦鸢下了两层台阶,声音消失了。
再看那道坐在椅子上的背影时,陈姑娘双眸中泛起肃穆,着笛子的手,指节发白。
李追远对她笑了笑,算作安抚,
随即,少年自已走了过去,来到翟老身侧,并立,站定。
刹那间,窗台外的夜色,变成了高耸的悬崖。
下方,是一条宽广的熔浆大河,里面浸泡着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的哀嚎声,在上方汇聚成黑雾。
李追远没侧头去看椅子上的人,但在他的眼角余光里,身侧出现了台阶以及王座的一角,更有一条黑金色的服边,覆在台阶上,遮住了下方的脚。
这地方,是李追远主动来的,但这画面,是大帝想要给自己看的。
可看了许久,悬崖下的画面虽然是动态的,可并未出现什幺变化。
这意味着,大帝想给自己看的,可能不是这个场景。
李追远转过身,擡起头,打算直面这位存在。
黑金色充满威严的长袍,伟岸的身影,目光继续上移,少年看见了大帝的脸,被冕遮挡,无法看清楚真容。
就在这时,冕上的珠帘散开,露出一张悲天悯人的脸。
「阿弥陀佛。」
周遭的画面瞬间消失,李追远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阵剧烈激荡,忍不住蹲了下来。
陈曦鸢见此情景,想要上来,却看见蹲在地上的少年朝她伸出手掌,示意她不用过来。
简单喘息后,李追远恢复了过来,刚刚那声佛号,似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精神上。
伤害轻微,主要是猝不及防。
少年身前,月光下,翟老的影子,渐渐敛去,直至彻底消失。
而后,一道正常的影子浮现。
这说明,大帝的影子已经从翟老身上离开了。
翟老呼吸均匀,仍然熟睡。
李追远站起身,将旁边放着的一条毯子拿起来,轻轻盖在了翟老身上。
随后,少年走下楼,离开了这栋屋子。
陈曦鸢跟着一起出来,距离稍远后,她不停地扭头看向李追远。
当她下一次扭头时,看见小弟弟已经把目光投了过来,二人目光交汇。
李追远:「我说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幺回事,你信幺?」
陈曦鸢:「我信的。」
李追远:「嗯。」
陈曦鸢:「哦。」
与陈曦鸢在宿舍门口分开,李追远回到寝室后,拿出纸笔,将自己今天看到的画面草草画了出来。
画完后,已过零点,李追远端着盆,去公共洗手池那里洗了一个冷水澡,回来后躺上床,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李追远参加了大大小小的由薛亮亮主持和安排的会议,与会者以学生为主,都是薛亮亮选拔和培养出来的,有点像是亮亮哥的工作成果展。
最后一天的晚上,李追远还参加了自己班级里召开的新学期班会。
谭文彬作为班长,上台发言。
这是本学期,身为班长的他,与同学们的第一次见面,很可能,也会是最后一次。
夜里,薛亮亮邀请大家伙一起吃宵夜,以弥补上次聚餐李追远的缺席,以及他的中途离开。
大家以豆奶代酒,喝得很尽兴。
就是烤鱼店的老板,本以为做完这单合伙人的生意,就可以关店休息了。
谁知道因为陈曦鸢的缘故,又不得不临时加起了班。
席间,薛亮亮走到饭店露台处,嘴里叼着一根烟,对着月光,看着手里的一张相片。
相片是谭文彬拍的,带着点动态,正好记录了那位白家娘娘的一一笑。
薛亮亮先是以指尖轻抚她的脸,而后下滑,温柔地摸了摸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李追远故意将脚步放重,走了过来。
薛亮亮:「她受苦了。」
李追远擡头,看向天空的月亮。
薛亮亮:「小远,有时候我脑海里真的会蹦出一个念头,要不要放下眼前的所有工作,回到南通,回到江边,就陪在她身边?」
李追远:「她不需要你的陪伴。」
薛亮亮抿了抿嘴唇,看向身旁的少年:「我见过你和你家里那位女孩的相处,你明明很会,可你偏偏要对我煞风景。」
李追远:「我相信你们后来的确是产生了真挚的感情,但一开始,她之所以选择你,不是看中你的温柔体贴与陪伴。
亮亮哥,你还记得挖河时,你身边的那位同学幺?就是下面没了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