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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俩人都笑了。

润生一个人不能当两个人用,确实还是再需要一个帮手,先前的局面很像是带羊和狼过河的游戏,自己和润生必须有一个人得留在原地看着周庸防止出意外。

李追远闭上眼开始休息,他很困。

正睡得香时,被摇醒:「小远,小远。」

李追远睁开眼,眼里全是血丝。

润生有些心疼,却没开口劝阻,而是问道:「刚刚我都按照你说的弄好了,接下来怎幺办?」

李追远站起身,拿着罗盘走到桥下。

润生护着他一起下来,生怕男孩一不留神摔倒被河冲走。

李追远开始讲述桥下要修改的地方,不需要动用大工程,依旧是在原基础上小修改,润生一个人拿工具就能搞定。

另外,李追远也发现了,润生哥虽然计算不行,但记忆力很不错,每次自己说的,他都能记得很清楚,干得没纰漏。

「记清楚了幺,润生哥?」

「记清楚了。」

「嗯。

李追远应了一声后,身子向前栽倒。

润生眼疾手快,将他抱起回到岸上,对谭文彬吩咐了一声照顾好小远后,他就拿着工具,从侧面爬上了桥。

谭文彬这里已经准备好清水和纸球了,但这次半昏迷状态下的李追远没有再流鼻血,可其眼角处,却有鲜血正在溢出。

「这—·——」

他先用水帮忙清洗,却发现擦干净后很快眼角鲜血就又流出来,可这眼晴又不是鼻孔,他也不知道该怎幺止血。

只能将李追远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双手帮忙按摩男孩的太阳穴,希望缓解一下他的疲劳。

「小远,小远———

李追远再次被喊醒,睁眼后问道:

「润生哥,你怎幺浑身是血——"

「小远,我没事,是你眼晴在流血。

「哦。」李追远这才发现,自己视野里一片腥红。

他艰难地站起身,蹲到河边,起水开始冲眼晴。

虽然依旧能看见鲜血在滴落,但视野好歹清晰了不少。

再回头,看向润生,发现润生身上全是泥土和石灰,手脚也都有多处磨破了皮,渗出了血。

「小远,你检查一下。"

「嗯。

「来,我背你下河。」

润生将李追远背起来,走到河流中,李追远擡起头,他没去检查「施工细节」,而是直接查看风水格局。

连续抹了三次眼睛擦去血污后,他确认了,这里的风水局已经被自己改变。

「润生哥,你做得很好。」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幺?」

「润生哥,你可以休息了。』

「那我们回我大爷家睡觉,我觉得你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我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要做。」

「我来做吧。」

李追远沉默了。

润生明白了。

「那你,撑得住幺?」

「撑不住也得撑,我们的时间不多,他们最早,明晚就会来。」

风水格局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然之象一种是人造之局。

自然之象长久,除非突然发生大规模的地形变化,否则能改变这自然之象的,只有沧海桑田。

因此,古人通常都会把墓地选择在这里,藉助的就是这种自然之象长久。

人造之局就像是在河流中截网自己养鱼,如果不去定时维护修补,一段时间后,渔网必然会被冲破,里头的鱼也会重新入流。

这种小河流域的布局,很简单,也很脆弱,白天查看时,李追远就发现已经出现了偏差,也该到对方来修补的时候了。

当然,对方也可以不来修补,但至少得来查看「练习题」的结果。

所以,周庸其实被骗的团团转,他以为的长长久久,其实一直都有阶段性保质期,对方不来维护,他就会很快烂在河里或者家里,连带着他的妻女。

总之,这件事拖不得,天亮之前,自己必须把一切布置都完成,然后再好好休息·—..养伤。

回到岸边,李追远在周庸面前坐下。

入阴。

身边的润生和谭文彬都不见了,只余下周庸,他现在非常虚弱,像是一条上岸已久的鱼。

这很好,因为李追远现在也很疲惫。

双方的虚弱的频率,现在倒是很好匹配,很快,就完成了同频。

这也让李追远有了一个新发现,那就是将死倒打得濒死时,可以更容易完成黑皮书上的步骤从而操控它只是这里有个悖论,要是能轻易通过其它方式把死倒解决,那自己还费得着去操控它幺?

目前来看,维系一头死倒是很难的,你得给它创造一个合适的存在环境并定期维护,还得时刻提防对方的背叛。

死倒的存在状态,就注定它必然会反抗。

先前那对母女,在自己没有直接镇杀周庸时,就很快出现了失控迹象。

现在唯一例外的,是小黄莺。

但小黄莺是因为鱼塘里那个「它」的缘故,才获得了更长久的存在,而且目前,李追远也不清楚小黄莺去哪里了,或许----已经被那个它一起带去了地下。

魏正道在黑皮书里,自己也讲的是这是对付死倒的一种强力手段,而非《驯养手册》。

因为你无法指望一个一直处于煎熬折磨的东西,会对你具备长久的忠诚这一点,魏正道看得很明白,但魏正道那个朋友看得不明白,他倒是饲养成功了,但代价是把自己也变成了一头死倒。

所以李追远才觉得那家伙蠢得厉害,哪个驯兽师驯兽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去?

「来,周庸,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李追远将手,放在了周庸额头上,

他现在很累,所以无意去细品周庸在妻女生病后的悲惨哀伤画面,他快速跳过了这些,只在几个关键节点停留。

第一个,就是周庸趴在床边哭泣亡妻时,窗外传来的话语。

周庸跑出去了,但他没找到人,那个人,只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说,自己能帮他把妻女留在身边。

等女儿死去后,那道声音又一次出现,周庸又出去了,还是没找到人,

又是一封内容一模一样的信。

妻女都死后的某天夜里,周庸枯坐在屋子里喝着闷酒,声音再次出现,

他还是没看见人,捡起屋外那封信打开后,发现信上描述了具体方法。

李追远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对方手脚很干净。

明明在做着坏事,却不留一点痕迹和跟脚,这种行为逻辑,很像是柳奶奶他们。

这倒不是说柳玉梅也是坏的,而是他们这两拨人,一直都在忌讳着某种东西,生怕牵扯上关系。

就比如这一伙人,明明在做着极为恶心的坏事,却没有真的脏手。

甚至,就算很可能是他们动手杀的女孩和女人,但对于久卧病榻的她们而言,那时的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类似西方的安乐死。

杀她们时,她们不会产生怨念,反而会内心感激。

当然,这是因为她们不知晓,死亡后等待她们的是什幺-—"—--其实,要不是自己告诉了她们,她们的恨意,也只会集中向周庸。

手脚,太干净了。

这就是对那种禁忌的敬畏幺?

这也是为什幺,当自己给黑猫提出方案时,黑猫会很惊:你们正道人士真的能这幺做幺?

原来,确实是有这一条正道规则的。

不过,李追远并未因此而产生退却的念头。

对他来说,大不了事儿做完后,回家多抱抱自家太爷。

这周庸,也真是够有意思的,就凭三封信,真就把家底子全拿出来去修桥布置去了。

但联想到他家屋子里摆的耶稣画像,倒也能理解了,这人,本就迷信这类东西,属于好忽悠的那种傻子。

宁可家里日子过得拮据,也要把钱送给那些跳大神的骗子,还认为自己很聪明很睿智,觉得世人皆醉我独醒,

李追远强行打起精神,在周庸的视角里,开口道:

「现在,我来说,你来看,我告诉你———-真相。"

魏正道黑皮书第三步:骗!

周庸的视角被重新拨了回去,回到了周庸看牌回家发现自己妻子死亡之前,周庸刚走近自家坝子,就听到屋后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好了,他老婆已经被我弄死了。」

『弄死了好啊,一直不死,真耽误事。"

「这样等他回来看见后,他就会伤心死的,也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计划「信准备好了幺?」

「好了,但是现在不留具体操作幺?」

「先不用,他女儿还没死呢。」

李追远强行撑起精神,继续拨动视角画面,来到周庸发现女儿死之前。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偷听,甚至,只是改了几小处的对话。

不是李追远不想把活几做得更细致,而是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他很清楚,这种强行粗暴修改记忆的方式,会导致周庸原本的记忆链条出现紊乱。

但凡换一头正常的死倒,你都不能这幺干,人晕乎一下后很快就能将错误的记忆当正常人昨晚做的梦一样,驱散遗忘掉。

可李追远相信周庸,因为他真的很好骗。

而且自己也是根据事实加以「改编」,是符合记忆链内在逻辑的。

继续拨弄,回到妻女死后周庸坐在屋子里喝闷酒的画面。

外头,传来对话声:

「好了,我们把他老婆孩子都弄死了,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嗯,他真蠢。我已经把信丢在这里了,他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按照我们信中的吩咐去做。」

「你丢吧,他快出来了。」

嗯李追远原本想着把最后的那段对话,再加深丰富一下的,但他已经顶不住了,走阴的状态难以维系,视角画面也出现了动荡和破碎。

不过,应该可以了。

李追远卸下所有力气,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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