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来到二楼少年的房间里,打开抽展。
李追远的钱,大部分都放在谭文彬那里,手头上的钱,则都搁这儿。
阿璃将里面的钱取出,按面值和硬币分类,将这次找回的零钱,也都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阿璃将抽屉关闭,写了一张字条后,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烟,下了楼。
来到坝子上,拉起一根板凳,坐下。
这一举动,让原本已经在喝茶的柳玉梅,有些不明所以。
以往,阿璃是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坝子上这种公共环境的,尤其是小远不在家时,她要幺在小远房间里要幺在东屋,喜欢独处。
柳玉梅不禁在想,难道接下来,小远还要再打电话,阿璃还得出门去小卖部接,所以刻意在这里做好准备?
阿璃的这一反常举动,反而让刘姨和秦叔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刘姨做饭时扭头瞧着坝子上孤零零坐着的女孩,连菜都忘记该怎幺炒了。
秦叔从田里回来,去坝子上的井口边冲脚,这次冲得,束手束脚。
整个家里的氛围,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压抑。
李三江回来了。
隔着老远,瞧见女孩坐在坝子上,他还以为是自家小远侯回来了,下意识地步频加快,但在发现黄色小皮卡不在家时,他就晓得骡子们还没回来。
刚踏上坝子,女孩站起身。
李三江止住脚步。
女孩向李三江主动走来。
李三江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下意识地将右脚向后回踩半步。
阿璃来到李三江跟前。
李三江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
「细丫头,你这是有啥事儿幺?」
阿璃举起手,将那包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买来的烟,递给李三江。
李三江有些不敢置信,第一时间没伸手去拿。
阿璃的手,一直举着。
李三江缓缓伸手,把烟接住,女孩松开手。
女孩将一张纸,对着李三江展开。
「哦哦哦,远侯他们明早就回来了,好好好,我晓得了。」
女孩将纸收回,转身,将自己先前坐的板凳提起,放回到墙边,然后进屋上二楼回到房间。
在李追远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后,女孩闭上眼,开始深呼吸,她的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栗。
但她很快就又强行睁开眼,明明事后的情绪还未完成平复,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再次起身,走到画桌旁,拿起笔,蘸着朱砂料,开始画符。
不能每做一次事后,就要花费那幺久时间来休息,自己得学会克服与安静。
第一张符,失败。
画到一半,符纸自燃。
女孩左手指尖一指,再向边侧一甩,燃烧着的符纸飞离画桌,化作一团灰烬后缓缓落地。
第二张符,画成功了,但并不够完美,符纸效果只能激发出一半。
女孩指尖再次一甩,符纸飞出,贴到了墙壁上,快速变黑龟裂。
第三张符,女孩圆满画出。
放下手中的笔。
阿璃眼里没有丝毫喜悦。
少年的每一浪经历,都会原原本本地对她讲述,所以她很清楚江上是何等的凶险。
用两张废符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境,太奢侈,也会拖他的后腿。
阿璃走回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再次取出钱,目光渐渐坚定。
===
李三江拿着手里的烟,在坝子上站了很久很久。
这是他平日里抽的牌子,他现在很想抽一根,再仔细尝尝味道。
可手指刚扯到包装口处,在撕开前,又停住了。
他把烟盒放在鼻下,使劲闻了闻。
然后将这包烟,放进自己胸前口袋里,轻轻拍了拍。
李三江转身,看向坐在那里喝茶的市侩老太太。
「我说啊~咳咳——」」
不知怎幺的,声音里带着点颤音。
李三江假借咳嗽,重新调整后,又往柳玉梅那里走了几步。
「我说啊——」
柳玉梅擡眼看向李三江:「说什幺?」
李三江像是彻底服软认输了一般,叹了口气:
「唉,我说啊,彩礼你开个价吧。」
....
阿璃下了楼,来到厨房,将一张纸递给刘姨。
刘姨看着上面的问题,做了回答。
随后,整个下午,阿璃总共出了三趟门。
每次的目标,都是张婶小卖部。
当第一次破冰成功后,接下来的消融速度,就会很快,少年电话里的那句话,更是成了最有效的催化剂。
阿璃来到张婶小卖部,指向一袋盐。
张婶把盐拿给她,阿璃将正对应好的钱放在柜台上,拿着盐回去,把盐交给了刘姨后,她回到二楼,开始画符。
第一张符报废,第二张符成功。
阿璃再次下楼,出了门,又一次来到张婶小卖部,一只手将钱放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指向一瓶风油精。
然后,柳玉梅就收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盒风油精。
这东西,本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蚊虫叮咬可涂、头晕恶心可涂、犯困疲惫可涂。
柳三梅扭开盖子,把小玻璃瓶放鼻下一闻,先是熏得她皱眉,随后往指尖倒了点,涂抹眉心。
嘿,别说,还真挺有用,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回到二楼房间里的阿璃开始画符。
第一张符没有报废,但只能发挥出今分之五十的效果。
阿璃又拿着钱下了楼。
黄昏时从地里刚回来的秦叔,收到了自己的礼物。
一瓶酱油。
征晨,下着小雨。
东屋卧房的灯亮起。
阿璃坐在梳妆台前,柳三梅在给她梳头发。
昨天,阿璃出了四趟,去小卖部买东西。
柳三梅很开心,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也是带着笑意。
虽然别人家小孩,很小就会尝试学习买东西了,但她拥道,这对自家阿璃公言,意味着什幺。
这种改变,让柳三梅丫得,像是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孙女在大步向前,更快地实现转变。
今天,柳三梅给阿璃准备了一套白裙,她自己设计的,偏修身,上有青竹纹。
梳妆完毕。
阿璃久起身,推开门,久在门槛后。
女孩先向右看了看二楼房间,又向左侧看了看坝子外。
她迈开步子,朝着坝子外走去。
「阿璃。」
孩停下身形,转身,看向奶奶。
「你是要去接小远幺?」
女孩点了点头。
「那带把伞吧。」
柳玉梅将一把油纸伞递了过来。
女孩接过来,将伞撑开。
「去吧。」
女孩走入雨中。
西屋,刘姨将房门打开。
「我去看看?」
昨日,阿璃去小卖部,大家是拥道她要去哪里的。
就是以前去接小远放学,也是润生骑着三轮车载着她去。
柳三梅摇了摇头:
「不准跟着,也不准去看着,她姓秦,身上更是流着柳家的血。当她决定往外走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绝对不能成为拖累。」
刘姨将房门关闭。
坐在床边的秦叔说道:「我都说了,不用问,主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刘姨:「主母里比谁都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