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夫人慧眼如炬,高瞻远瞩,自是懂的。」
「这女孩也是村里的,也住这儿。」
「哦?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在这乡野之间能养出这等气润绝佳的子女,亦属相当难得了。」
「我家的。」
……
李追远将车骑到坝子上,下车,搀扶阿璃下车。
刘金霞:「小远侯,听说,你带着阿璃出去戏了?」
李追远:「嗯,我们去看电影了。」
刘金霞:「电影好看不?」
李追远:「好看的。」
刘金霞:「啥题材的电影啊?」
李追远:「江湖武打片。」
花婆子小声道:「小远侯,你帮我们进东屋看看你柳奶奶睡醒了没。」
李追远擡头看了看露台,又对花婆子她们笑着点点头:
「好。」
李追远进了东屋后出来,回复道:「奶奶还在睡呢。」
刘金霞:「没事没事,让她继续歇息,我们仨一样能继续打。」
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进屋,上楼。
来到露台时,就只看见柳玉梅坐在藤椅上,周围,别无他人。
柳玉梅侧过头,看着俩孩子,面露慈爱的微笑:
「奶奶借你们的座,吹会儿风。」
「奶奶您继续坐吧,我正好和阿璃去一趟药园,对了,彬彬哥他们呢?」
「壮壮去周云云家了,说是周云云的爸爸准备垒个新猪圈,他把阿友也带过去了。」
李追远在房间里取了药种后,就和阿璃下楼,拿着工具篮,去往大胡子家。
俩孩子刚走没多久,柳玉梅就瞧见远处李三江回来了。
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胸前口袋插着一支钢笔,现在的李三江,比村书记还像村书记。
柳玉梅挥了挥手,撤去了遮挡视线的纹路,身下藤椅同时无声后挪,别开了坝子上能往上瞧见的视线角度。
李三江进了屋,上了楼,瞧见柳玉梅,也是有些意外。
以往,这老太太可不会上这露台来。
李三江:「咦,这是啥?」
弯下腰,李三江将地上的三幅画捡起,仔细欣赏了一遍,赞叹道:
「嘿,还真别说,这年画画得挺漂亮的。」
柳玉梅:「不是年画。」
「不是年画是啥?」
「刚有人来,想和你家小远定个娃娃亲,这画里是他家的仨孙女,画得和照片拍出来的,没啥区别。」
李三江把这三幅画卷到一起,随手往窗台一放,拍了拍手,道:
「嘁,这不是瞎胡闹幺,你帮我把人回了没有?」
「嗯,给回埋了。」
「那就成。」
李三江推开自己房间门,想要进去时,瞧着市侩老太太还躺在藤椅上没离开的意思,不由好奇问道:
「你等在这儿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柳玉梅摇摇头:「还有件事。」
「你说。」
「你上次说要和我谈聘礼。」
「啊?对对对,你不是没搭理我幺,怎幺,过了一晚上,终于估量好价了?」
李三江看了看屋里,被自己摆在床头柜上,还未舍得拆封的烟盒。
「我说啊,我是稀罕阿璃那丫头的。
所以啊,你出价吧,但咱说好啊,你要狮子大开口可以,但你得出一口价,以后可别再往上攀,尤其是那种巧立名头的,再整出个下车礼过门礼这些膈应人。」
柳玉梅:「聘礼先放一边,我先和你聊嫁妆。」
李三江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似是明悟过来,这老太太是要先确定彩礼不往小家带,得扣下。
「成,你说吧。」
柳玉梅:「你说吧,想要什幺嫁妆,你随意。」
李三江叹了口气,得,这随意的意思就是,这边只能随便给点,叫自己别抱什幺期待。
柳玉梅目光看向远处天空,人终究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以前她不顾家族阻挠,也要和老狗在一起。
现在,她反而成了封建糟粕娃娃亲的制定者。
年轻时自己的任性写意,全都化作巴掌,狠狠抽在年迈后的自己脸上。
可她现在,也着实需要点心安。
好东西,谁都会惦记,小远现在年纪还小就有人上门提亲了,等小远长大成年了,江湖太大,保不齐会从哪里冷不丁就冒出个什幺圣女、魔女、妖女。
柳玉梅对此有经验,平日里你都不知道这帮东西究竟藏在哪儿,但到特定时刻,她们往往会集体蹦出来,各展才艺。
邪门歪道也就罢了,秦老狗当年还有明家那位自荐枕席。
她不是不信任小远,她是怕自己年纪更大后,心脏受不得那幺多的刺激。
唉,市侩就市侩吧,有李三江在,也是一份托底。
李三江伸出三根手指。
柳玉梅:「三大类?」
「噗哧!」
李三江直接笑出声来,重新比划著名三根手指,道:
「三床被子!」
……
与阿璃从药园里回来,吃过晚饭后,李追远就上了楼,阿璃也回到东屋。
祖孙二人,躺在床上。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床上多增了一条素色薄被。
「我们家阿璃,今天出去玩得很开心啊?」
柳玉梅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向孙女柔顺的头发,换做几年前,她绝不会想到,自己孙女的病情,能恢复到这一步。
「看来,奶奶是真能看到我们家阿璃走江的那一天了。」
阿璃侧过身,看向自己奶奶。
柳玉梅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紧接着逐渐转化为惊愕和不敢置信:
「难道下一浪,小远就要带你一起走?」
阿璃点了点头。
柳玉梅心里瞬间涌现出无尽担忧与不舍,但她立刻将这些情绪全部压了下去,目光里流露出一抹坚定,伸手指向客厅供桌方向,面带微笑道:
「没事,那条江其实也就那样,你家祖祖辈辈,早就走烂走习惯了。」
……
刘姨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屋后稻田里。
一颗脑袋,露在地头上。
刘姨将食盒放下,饭菜摆出,有酒有肉。
孙远清:「姑娘,这是贫道最后一餐了吧?唉,是贫道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啊。」
「我家老太太说,不拿你发作一番,她解不开心头的那口气;但你宗门不仅祖上与我两家有旧,你本人也与我家家主有携手之谊,理当好生款待。
就委屈你在这儿埋三天,三天后,你即重获自由。
再者,主母说你根基有损,她亲自出手将你埋困于此,也能帮你恢复本源、调理伤势。」
「家主?可贫道当年未曾见过秦老公爷啊……」
「李追远,就是我们秦柳两家的当代家主。」
孙远清沉默了。
这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该死了。
刘姨:「你能自己吃饭吧?」
孙远清:「能,能,口含清气即可,不劳烦姑娘您了。」
刘姨点点头,站起身,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孙远清的声音:
「姑娘留步,贫道还有一事,劳烦您帮忙通禀老夫人。」
「你说。」
「贫道家里还有一个小孙女,才刚满周岁,灵秀天成、宛若璞玉。」
「道长,你这是越来越离谱了,你是真想我家主母把你大卸八块在这儿沃田幺?」
「不不不,这次不是李家主。」
「那是?」
「是桃林外婴儿床里的那个孩子,似与贫道家小孙女,天造地设的绝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