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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梅左手搭在阿璃肩上,身子却靠向李追远,指了指那两位老人,介绍道「这位叫甄木柏,那位叫苏文洛。』

柳玉梅就只介绍了这两个,显然,其余的都没资格让她单独介绍出名字,

李追远面露笑容,微鞠躬:「甄爷爷好。」,再微鞠躬,「苏爷爷好。」

最后,再面向所有老人深鞠躬,「诸位爷爷们好。」

老人们纷纷出声热情回应,一边各种夸赞声响起一边各自在心里嘀咕,这男孩子是谁?

他们都晓得,旁边那个女孩子,才是秦柳俩家仅存的血脉,难道这男孩是少奶奶(大小姐)特意带在身边培养的童养夫?

只是,在场的老人都是能和江里王八比岁数的年纪,自然瞧得出来,这孩子身上流露出的那种不卑不亢的气质。

衣冠容易,气质难改。

什幺是能被教出来的,什幺是真发自内心的从容,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其实,就连柳玉梅都挺意外于男孩的反应。

她之所以叫男孩来喊人,也是因为阿璃还不能说话。

站在背后的刘婷,默默看着这一幕,她很想知道自己这位敬重的主母,能嘴硬到什幺时候。

这种见面场合,就是人脉的交接,也是人情的传递。

这哪里是未来记名弟子所能享受的待遇?

「我去拜拜姓丁的老东西。」

柳玉梅穿过前厅向后厅走去,老人们纷纷跟在后面随同。

后厅摆着灵堂,因柳玉梅的到来,又被特意维护清理过,明明已经走了月余了,看起来像是昨儿个刚走正在办着丧事。

这时,丁老二带着长子,从侧廊快步跑来。

丁老二跪在蒲团上,准备回礼,其长子亲自取香递来。

结合先前行礼时的诸位老人反应,李追远猜测,丁家早年应该属于秦家的仆家。

柳玉梅下榻丁家,那是进仆人家,身为仆家,自然就得跪主人。

虽是旧习,可依旧有老人还是认这个。

当然,他们认这个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尊重「传统习俗」。

李追远不禁有些疑惑,现如今的秦柳家,人丁凋零至此,还有什幺能让这帮老人继续心甘情愿低头捡起旧习的?

柳玉梅燃了香,插入香炉。

后退两步,看向身前的蒲团。

丁老二马上叩首道:「少奶奶,不可,我哥可受不起您的礼。」

身后不少老人也出言劝说,这不符规矩。

柳玉梅也没执意要行礼,而是看向李追远:「小远,本该是阿璃代我的,你就辛苦一下,代一下阿璃。

丁老大当年也是个汉子,连奶奶我,也得高看他一眼的。」

「嗯。」

李追远上前,开始拜祭。

说实话,这套流程,就算李三江这种老白事来了,都远远没男孩做得专业。

没办法,一个是地方习俗派,一个是资深考究派,男孩那幺多的书,也不是白看的。

祭拜结束后,丁老二开始回礼,只见其左手大拇指竖起,右手住,向上升腾,再于面前交叉横错,最后双臂下摆。

这是门礼。

柳玉梅刚准备开口,说小远不懂这些。

却见男孩右手小拇指下竖,左手住,向下鱼跃,再接曲臂于胸前,三颌首接礼。

周围一众老人,都目露欣赏与追忆,

柳玉梅当即目露疑惑,谁教他的?

其实,《秦氏观蛟法》上,开篇就有记载,这套动作是秦家门内礼,但源自于最早的观测风水气象的动作,其他行业里,也有相似的不借用器具只用手势配合视线测距和测方位的操作。

丁老二行下礼,蟒走游;李追远行上礼,蛟守门。

男孩自然知道自己做出来后,会被柳玉梅怀疑,他是故意的,自己已经被海河大学提前录取了,阿璃也恢复得越来越好,一些事情,也早晚会摊牌。

《秦氏观蛟法》和《柳氏望气诀》的进阶理解认知方法,他以后肯定会告诉柳玉梅。

丁老二泪流满脸,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是装的,的确是真情流露。

因为这一幕,让他想起当年,跟着自家大哥,向秦家几位爷见礼的情景,那时自己还小,大哥也正年轻。

不善于治家同时还容易被小儿子软磨亲情所左右的家主,本就有点糊涂,而这样的人骨子里,还是感性与敏感居多。

这时,身后站着的甄木柏和苏文洛,同时看向另一位老者,他姓盛,先前落座于尾,原是柳氏仆家。

盛老头不自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扭头看向身侧的儿子,对他指了指:

「去吧。」

其子头发已半白,这会儿走出人群,对着李追远开始行柳氏门礼。

李追远留意到,柳玉梅的眼睛已经微眯,很显然,老人家生气了。

当狮子被试探时,无论狮子做出怎样的反应,在外人眼里,狮子都已经虚弱了。

这就是江湖,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哪怕明面上恭恭敬敬,但私底下依旧暗流涌动。

那俩老人,就是想试探柳玉梅给男孩安排的定位到底是什幺,这才迫使盛家人出头。

柳玉梅转怒为笑:「小远,愣著作甚,回礼。」

虽然不知道男孩哪里学的秦家门礼,但柳玉梅相信,他既然会秦家的,没理由不会柳家的。

见柳奶奶发话了,李追远也就对这位白发男子行上位礼。

礼毕的那一刻,甄木柏和苏文洛都下意识地挺起了后背,他们身后的其余老人,也都默默凝神,重新审视起这个男孩。

没错了,能当众行秦柳两家门礼,那少奶奶(大小姐),就是有意想让他以后来继承秦柳两家的门媚了。

丁老二这时躬身凑了过来,小声询问:「少奶奶,是否可以入席了。」

柳玉梅点了点头。

众人入座,主位的那个空位,自然是柳玉梅来坐。

老一辈坐两桌,年轻一辈坐另两桌。

李追远原本想陪着阿璃去单独吃饭的,却被刘姨走来示意他也上桌,她则将阿璃牵走。

看在阿璃的面子上,李追远只能代责坐上去,他也是主座,两侧是姓甄和姓苏的同龄人,其余人年纪都比他们仁大得多。

席面很热闹,桌子之间离得很近,互相说着话也互相听着话。

老一辈那桌说话确实很讲艺术,小辈这里则在模仿艺术。

李追远听出来了,他们在拐着弯地故意套着自己的话,想知道自己更多的信息,身侧的这一男一女,都是一口一个的「追远哥哥」亲切地叫着,但套得最细致。

这俩,是早慧的,自以为拿捏住了这个同龄的男孩,套出话后,还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强忍着不流露出自鸣得意的神情。

问的都是些生活琐碎,李追远大大方方地将自己过去的生活细节说了出来。

他这边说着,隔壁桌老家伙们此刻都在竖起耳朵听着。

可这越听就越心惊,胆儿都开始跟着跳起来。

童言无忌,男孩所说的生活细节,哪能是京里一般孩子所能接触到的?

大家心里不由泛起猜测,目光交流确认他人所想,少奶奶(大小姐),该不会真为自己孙女求来一桩大人物联姻了吧?

柳玉梅其实也在听着隔壁桌的话,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幺多细节,但她是知道男孩的脑子到底有多聪明的,说不定是男孩故意在戏耍他们,倒是有趣。

三杯酒,慢喝下肚,柳玉梅将酒杯倒扣。

她陪这三杯,已是给出极大面子了。

将杯子倒扣,意思也很明确,酒已尽兴,话已说完。

这不禁让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他们来之前,其实都各自准备好了「礼单」,都是自家的产业分割,柳玉梅若想顶起秦柳两家的门重新出山,他们必须得割肉。

但柳玉梅这态度,分明是不提正事了,也就是压根没想收礼的意思。

可不用割肉了,在座的老人们,却全都因此感到惶恐。

他们不信柳玉梅是专程来祭拜丁老大的,毕竟丁老大都下葬一个多月了。

可又不是来再立桩子的--总不可能特意找个理由就是来山城走一趟吧?

柳玉梅起身,喊了声:「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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