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李追远也只是笑笑,对于他来说,这真的只是基础题,是以前严重跳步后再反过头来补一下概念理解。
「也就是现在解放了,要是搁以前,您长大后,绝对会是那种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老爷子,柳家以前势力很大幺?」
学习完了,李追远倒是愿意聊聊天,尤其是关于柳家以前的故事。
「瞧您这话说的,江面上以前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流水的朝廷、铁打的漕帮。
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漕帮大佬,很多都只是像柳家这样的龙王爷,推到台面上的小神罢了。
当年,能和柳家在名头上比肩的,也就只有秦家了。
这种大家族,压根就不在意江面上的那些小事了,人家更专注于江面下的隐秘,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底蕴。」
「老爷子,你知道的真多。"
「哈,这儿天南海北的过客多,我早年那会儿也爱交朋友,喜欢摆个龙门阵天快亮了,您也该休息了,其实,我也是累得快不行了,呵呵。」
「嗯。」李追远点点头,「今天,就两个客人?」
「对,是的。」
第一个客人是刚开门时就进来的,第二个客人则是教授中途进来的。
「可是,第二个客人,没给钱。」
「啊?」老头愣了一下,他记得那会儿男孩正闭着眼思索,没想到还是留意到了这个,当即解释道,「买卖没能谈成嘛,自然不需要给钱。」
「没谈成幺?可第二个客人走后,你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
「我这是累的,真的,很久没这幺辛苦过了。
「你说过了,都是些基础的东西,前九个法门就算都示范了一遍,也只是举手之劳。
所以,老爷子,你到底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对第二个客人给出去了一大笔阳寿?」
「您在开玩笑了,呵呵。」
「我会相面,你现在大限将至了。」
「您———·
「不方便说幺?」
「是没脸说。」
老头低下头,用手摩着自己的脸,一半是羞愧一半是心惊,眼前这男孩,
明明早就察觉到了,却硬是等到自己把十二法门都教完了后,他才提起这事。
这心思心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就,不说了。」
李追远举起手准备打响指结束走阴,今儿个耗时间有点长,他觉得自己应该得睡到中午,还好,不耽搁下午的船。
「还是说吧,我怕您白天走得晚,还是会知道。」
「我会知道?」
「我儿子死了。」
「阴萌说,她爸妈离婚后,她爸就去南方打工了,自此音信全无。」
「我原本也是以为他是受不了离婚的刺激,离婚后就立刻一个人跑南方去,
不要闺女不要这个家了。」
「事实呢?」
「他死了。」
「死了?」
「他不同意离婚,被那女的伙同现在她嫁的男的,给弄死了,尸体就沉在西湾子底下。」
「那是怎幺离婚的?」
「我们这儿小地方,现在可能规矩严一点,搁以前,结婚办个酒就行,都不用去领证,需要用到证时,再临时补个就是了。
离婚就更简单了,各回各家就算离了。
当时他就留了一封信,说自己没用,是个废物,媳妇儿都守不住,没脸继续待家里了,去南方打工想混出个人样,勿念。
人那会儿就死了,信也是伪造的。」
「你就从来没怀疑过?」
「我蠢,真没怀疑过。」
「那是谁告诉你的?」
「他自己回来了,上个月庙会,他回家了,亲口告诉我的。
因为西湾子那儿修桥,打地基时给他遗体弄出来了,年代久了,警察也无从可查了。
我很气,所以我打算·——
「我累了,头好疼。」
「啊?」
「不聊了,睡了。」
一觉醒来,果然睡到了大中午。
李追远从棺材里爬起来,润生正拿着块抹布,帮忙擦着柜台。
见小远醒了,他马上进内屋,把同样还在熟睡补觉的谭文彬推醒。
「嘿,你可真能睡。」阴萌笑着说道。
「嗯。」李追远应了一声。
谭文彬揉着眼出来,大中午的,直接就喊道:「阴萌,你爷爷没死啊。」
「当然没死啊,我昨天从没说过他死了,他只是脑梗,醒不来了。」
「是幺,你昨天没说过幺?」谭文彬仔细回忆着。
李追远:「她没说过。」
但话里话外意思,和爷爷死了差不多,虽然,也确实是差不多。
谭文彬马上赔着笑脸道歉:「那个,对不起啊,呵呵,是我弄错了。」
阴萌说道:「吃午饭不?我来做。」
李追远:「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昨晚的猪蹄,还是有点阴影的。
这时,店外走进来俩男孩,年纪看起来也就比李追远大个两三岁,俩人眼晴红通通地跑进来。
「姐,姐。」
「姐。」
俩男孩一进来就喊阴萌姐姐。
「他们谁啊?」谭文彬问道。
「我妈后头生的。」
「怎幺感觉和你关系不错?」
「嗯,他们偶尔上县城时,我会给他们买点吃的再给点零花钱。」
谭文彬:「你人还怪好哩。』
「是幺?」
「好得跟脑子进水一样。」
这时,俩男孩跑过来,抱着阴萌哭道:
「呜呜鸣,姐,不好了,爸爸妈妈今早都掉进河塘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