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走江规则,自己不能与他们进行谋划,他们得保证自己的行为逻辑,不是出于本心地想帮自己,要不然就会受因果反噬,
并且,直接挡在前面,以肉身和残年去挡,这太亏了。
在无法指挥他们的前提下,还得指挥利用好他们,这是一个大难题。
葬礼,首先解决的,就是因果反噬的问题。
只要他们能相信自己死了,哪怕只是一时的相信,在那一刻,他们的行为就不算主观因果反噬之中。
因为自己已经死了,他们能帮谁?
并且,这场葬礼,可不仅仅只起到这一个作用,甚至可以说,这一目的,在葬礼中,只是最小的一个添头。
李追远要将本该用以指挥才能达成的目的,通通由自己来提前完成,他要创造出一个绝对合适的条件,再以正确恰当的方式,引入己方的战力。
这场葬礼,可不仅仅是为他一个人办的,他要与这只大乌龟,「合葬」!
可以说,这一次,李追远已经将江水规则,利用到了极致,甚至已经到了为了合理钻规则漏洞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作弊,先看看对面吧,那只大乌龟都从东海直奔自己这个未成年来了。
他自「点灯」起,就不存在叫「公平」的这种东西。
郑海洋的家,很旧了。
这里到现在,也没人居住。
李追远推开客厅的门,在一阵阵「吱呀」声中,少年走了进去。
随后,他又进入到了当初郑海洋爷爷奶奶邀请自己等人吃饭的那个房间。
少年脑海中回忆起当年的画面,这些记忆在他脑子里仍旧很清晰,但现在,他需要重回故地,
多此一举地印证一下大乌龟的「视角」。
他回味着当时自己所经历的空间错位感,然后从这里剥离出来,去尝试代入那时的郑海洋与其爷奶。
他们当时已受大乌龟操控,李追远在模拟,大乌龟具体是如何做这操控的。
他模拟出来的,当时自己所感受到的空间错位,应该不是郑海洋他们的「特殊能力」,更像是大乌龟的「真实流露」。
它的眼神,是真的不好,这一点,理论那条线,也给出了一样的论证。
再结合大乌龟那诡异的复制能力李追远退出了客厅,来到坝子上,看向朱昌勇跳入搅拌机身死的方向。
所有被大乌龟复制出来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他们都在一开始,认为自己是真的。
李兰为什幺去找大乌龟?
那是因为她经过自己的研究,认为大乌龟能帮自己治病。
治病的原理是什幺?以及李兰为什幺会认为,她的病已经治好了?
少年开启了走阴。
走阴,是观察这个现实世界的,另一种视角。
大乌龟其实也是一样,它的眼神不好,是因为它的视角中,这个世界与常人眼里,有着巨大的区别。
预言中的那两幅图,李追远笃定是假的,但大乌龟信了,说明其中原理,它认可。
成年后的自己,它居然也能复制成功,这就说明,实力境界强大与否,并不是它复制的难点。
复制,需要付出代价,应该是它的生命力,那一只只从复制体体内爬出的小乌龟,其实就是大乌龟所分裂出生命力的本体。
因此,与其说,大乌龟是在原原本本地复刻,不如说是,它是将自己另一个,甚至是另外很多个视角下,所看见的「人」,给拉拽出来,利用自己生命力灌输,将其「丢」回了现实。
李兰就是觉得,它能将健康正常的自己,给剥离出来,脱离那个生病的自己。
这些东西,李追远早就已经推演出来了,他之所以再跑一趟,纯粹是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就像是早早答卷完毕,可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很久,那就干脆再多此一举地验算一遍。
顺带着,从村里跑出来,露个脸,给它再添一抹兴奋。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李追远骑着三轮车,回村。
在马路上,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对着少年不停按着喇叭。
车里坐着的是谭云龙,他今日是从金陵回到这里交接案子的。
李追远被警车逼停。
谭云龙二话不说,拉着少年坐进了警车,至于少年骑的小三轮,则被他放到了后备箱,关不上,就用后备箱卡着,反正不在乎是否会磕碰掉漆。
「小远,外面风多大啊,你怎幺还—
算了,等我先回派出所交一下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家!」
「谭叔叔,您这是公车私用。」
「台风天看见个未成年孩子在马路上,身为警察,能无动于衷?」
谭云龙把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他进去交文件的时候,李追远从车上下来,走到派出所门口挂着的牌匾前。
雨水,早已将它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灰。
少年张开双臂,将它抱住。
即使已经布置完毕,但失败的概率,依旧很大,自己极大可能,活不过今晚,
有了一点感情之后的弊端就是,理性之外,开始奢求一种乍眼看毫无意义的感性。
而这,也是今晚计划能成功的一大关键,融合了李兰的大乌龟,不会信这种东西。
她、它,与过去的自己一样,会认为这种非理性的冲动,无意义的求死、自杀,是一种愚蠢、
滑稽、低级。
谭云龙跑出来了,李追远松开双臂,坐回车里。
警车再次发动,行驶在马路上,车身在大风吹动下,不断摇晃。
谭云龙通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的少年,笑着问道:
「小远,你在想什幺呢?」
「在想妈妈。」
「呵呵,是嘛,等你再过几年,就不会想妈妈了,彬彬小时候可黏他妈妈了,还写过一篇作文《我美丽的妈妈》,破天荒的在他小学作文比赛里得了个三等奖。」
「现在还能看到幺?」
「保存着呢,被他妈和出生证明放在一起。」
警车刚驶入思源村,车内就传来呼叫声,隔壁镇上有个厂房被风吹塌了,有人可能被埋在里面。
谭云龙送到了小径处,就停了车,帮少年把小三轮取下来后,就开着警车去救援了。
李追远推着三轮,回到了家里。
先上二楼,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来到客厅。
李追远在柳奶奶纸人所坐的小圆桌前,泡了一壶新茶,故意将茶具铺摆在那里。
紧接着,少年在刘姨纸人的托盘上,撒上了一把瓜子。
最后,将一个酱油瓶,放在了秦叔纸人面前。
挺卑劣的,得算计每个人的情绪与反应,自己现在还在蓄谋添把火,好让他们回到这里时,能真的愤怒与相信。
李追远知道,虽然自己以法理地位,将柳奶奶给逼走了,但以柳奶奶的脾气,她必然会再回来的。
而且,少年还故意把秦爷爷的牌位递给了柳奶奶。
就算是单纯看在秦爷爷的面子上,柳奶奶也一定会一点面子都不看!
李追远躺进了棺材,屋外狂风暴雨,少年耳朵里,只有时钟不断走过的清脆。
东海海面上,一座小岛上的灯塔,守塔人还在尽职地工作着。
伴随着灯光照射,守塔人愣了一下,他的灯光里,竟照射出了一片红色。
他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开始将灯光环绕照射,发现这红色充斥着自己四周,面积几乎无垠。
「嗡!」
红色瞬间消失。
下一刻,
「嗡!」
红色再度开启。
像是海面之下,有一颗巨大到难以形容的眼球,刚刚眨了一下眼。
「铛.—铛.铛—.铛.—
当家里的挂钟响到第八下时「轰隆隆!」
天空中划过一道恐怖的血色闪电,将这黑夜瞬间照得如同猩红之昼。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思源村的村道口。
它,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