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哥的《走江行为规范》一次次修订,反复要求大家背诵,里面规范了各种战斗场景下的纪律准则,面对困兽犹斗是重点之一。
谭文彬擡脚,先踹飞了男人手里的铁椎,
然后自口袋里拿出一副白手套,给自己戴上。
弯腰,伸手,抓住对方的脖颈,将对方脑袋转向自己面前。
蛇眸转动。
重伤的身体,孱弱的状态,也极大削去了对方的意志抵抗力,谭文彬成功让对方目光变得浑浊。
这下,对方彻底失去威胁。
松开手,任由对方浑浑噩噩地躺在地上,谭文彬直起身,看向身后的小远哥。
李追远:「明早把审讯笔录交给我。」
谭文彬:「明白。」
李追远:「放长线钓大鱼。」
谭文彬:「是。」
李追远与阿璃走进木屋。
房间里很干净,就是被子都已发潮。
李追远将自己和阿璃包里的睡袋取出,每张床上铺起一个。
房间里有淋浴间,但放不出热水。
李追远向来信奉的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自己好一点。
坐飞机加坐车,风尘仆仆的疲惫,洗个热水澡能舒服很多。
李追远走出房间,女孩跟着一起出来。
「阿璃,我去烧水,你坐这里或者进屋先休息。」
女孩没有再跟着,也没进屋,而是在房间外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院子里的谭文彬准备审讯。
前台后头有厨房,里面有热水瓶和热得快,没找到大一点的水壶,只能先将热水瓶灌入冷水,再将热得快放进去。
原本站在院子里的润生,往后挪了一段距离,确保里面的小远处于他的视线范围内。
李追远一手两只热水瓶,走了出来。
「润生哥,里面还有热水我都烧好了,待会儿你们自己取。」
「嗯,好。」
李追远提着热水瓶穿过院子。
男子被绑在一根立起的木桩上,木桩戳的地点就是男子先前所躺的区域,这是为了审讯时「隐藏手段」依旧生效。
林书友给谭文彬搬来一张椅子,谭文彬坐下后,开始对男子进行催眠与酷刑,中间夹杂着问话。
阿友拿着本子和笔,做着记录。
从因果上看,润生好意解救他,结果他农夫与蛇。
从道义上来看,对一个将三个伙伴杀了垒安全屋的家伙,也没什幺好客气的。
只要能撬开他的嘴,就能得到这一浪中他们这群失败者的第一视角情报。
阿璃依旧坐在房间门口,很认真地看着审讯。
察觉到少年回来了,女孩站起身,将房间门打开。
李追远:「下次让彬彬哥带着你审讯,熟悉一下流程。」
女孩眨了眨眼。
李追远:「你再去外面看会儿,我先洗。」
女孩又回到了门外,坐下。
搞不了淋浴,只能把水温兑好后,打湿毛巾擦一擦。
洗完后,见阿璃还没回屋,李追远也没去喊她,选了个靠里的床,躺进睡袋,睡觉。
期间,少年能听到女孩回屋、擦澡的动静,李追远没醒。
女孩的床靠窗,她坐进睡袋,没躺下去,而是透过窗户,继续看着外面惨无人道的审讯。
又看了一会儿后,擡头看了一眼月亮位置,知晓时候不早了,就躺下来准备睡觉,闭眼之前,先扭头看了一眼隔壁床上躺着的少年。
凌晨三点,审讯结束。
谭文彬坐在椅子上,做了遍眼保健操。
做完后,林书友将记录本递过来:「彬哥,我记好了。」
谭文彬拿过来一看,上面不仅绘声绘色地描写了自己是如何施刑的,还将对方回答里的各种口语词、惨叫声、痛吟声,也都一并做了记录。
「阿友,你真是辛苦了,记录得真详细。」
「不辛苦不辛苦,我觉得这样可以让小远哥充分掌握所有细节。」
「要是小远哥想充分掌握所有细节,为什幺小远哥不亲自坐在这里审问呢?」
「额……我马上做整理和缩减。」
「来不及了,要钓鱼了。」
「钓鱼?」
「小远哥休息前吩咐好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现在正方视角得到了,下面就该去拿反方视角了。
来,把这石碑搬到角落去,砸了。」
林书友把石碑扛起来,放到院子角落,抽出金锏,给它砸了个粉碎。
折返回来时,发现谭文彬搬来了一张桌子,桌旁有四把椅子。
原本跪伏在那里的三具尸体,被谭文彬摆弄到椅子上,折转回去的脑袋掰正,一人调一个姿势,有单脚踩在椅子上抠脚的,有手臂后摆给后背挠痒痒的,有握着拳头似是要砸桌的。
原本木桩上的那位也被解开,绑在了椅子上,身子后靠,双臂垂落。
谭文彬取出扑克牌,一人手里塞了三张,这姿势动作一下子就变得合理了。
桌上点了两根蜡烛,又从厨房里取出碗筷和料酒,给它们都满上。
灯光阴影做一下调整,从远处看起来,这四个人像是坐在院子里打牌喝酒。
林书友:「彬哥,你这是打算吸引活人谷那边派出的追杀者?」
谭文彬:「都说了,这是小远哥的安排。」
林书友:「那天亮前,会有鱼上钩幺?」
谭文彬:「之前应该早就有几批活人谷的人上门扫视过这里,以为同伴那边早就完成了猎杀,想让他们短时间内再回到这里查看,难度很大,很吃运气,总之,是咱的鱼饵不够新鲜了。」
林书友:「那怎幺办?」
谭文彬又搬来一张椅子,递给林书友三张牌:「阿友,你坐这儿,一起打。」
林书友接过牌,坐了下来。
谭文彬:「虽然酆都和活人谷不是一家地狱,但风格应该很接近才是,你就在这儿故意散发出点鬼气,过渡到他们身上,给他们加加浓度。」
林书友:「好。」
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抹额,林书友身上鬼气释放,环绕到同桌四人身上。
那三具尸体还好,本就是死人,死得还挺新鲜,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尸变。
那个重伤被绑着的,身体开始抽搐,明显有些无法承受这鬼气侵蚀。
谭文彬伸手,掐了一下对方的后脖颈,让对方昏厥过去。
只是这鬼气侵袭如刺骨锥心,很快又将他刺激得苏醒。
谭文彬:「算了,就这样吧,拿到一手好牌乐得发癫也正常。」
说着,谭文彬弯下腰,看了一下对方手里自己先前给他发的牌,红桃四五六,顺金。
林书友坐着没事儿干,把自己手里的三张牌慢慢摸看了。
「彬哥,三张A,我三张A!
要是过年时和你们在家打牌,我能拿这副牌就好了。」
「那我肯定会认为你偷偷作弊了。」
谭文彬往后退了几步,开启蛇眸向上查看,这黑雾,粗壮无比。
「彬哥,效果怎幺样?」
「效果非常好,你辛苦一下,继续打,我去润生那里眯一会儿。」
「如果人到了,哦不,鬼到了,我就……」
「你直接上去干就是了。」
吩咐完后,谭文彬走到长廊下,润生坐在那儿守夜。
谭文彬:「没事儿,睡吧,阿友在那儿盯着呢。」
润生点了点头,闭上眼。
谭文彬撩起手,一缕缕青烟溢出,将自己与润生以及后面小远哥的房间一并裹入,隔绝了来自外部的视线。
做完这些后,谭文彬也睡了。
坐在桌边的林书友,把手里的三张A反复地看。
隔壁那位大哥的抽搐频率越来越低,有点小死的样子。
这时,林书友忽然察觉到有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正在快速向自己靠近。
能这幺早感知到的原因是,对方在主动呼应着这里的黑气,也就牵动了自己的底层鬼气。
林书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廊,没能看见彬哥和润生的身影,他晓得,这应该是彬哥用青牛的能力做了隐藏。
收回视线,往前看时,前方院墙处,渗出了一道黑影。
黑影头戴官帽,脚穿官靴,手持笔册。
从其形体上来看,应是一名女性。
一进来,黑影就将手中的笔掷出。
「嗡!」
毛笔刺入林书友身边的那位顺金持有者的脑袋,其脑袋瞬间变黑,从小死变成彻死。
「嗡!嗡!嗡!」
毛笔穿出,接连穿透另外三具尸体的脑袋。
似是没有通过毛笔感受到另外三个人身上的活人气息,黑影立刻后退,想要离开。
林书友先伸手,攥住按照惯性即将刺破自己脑袋的毛笔,随即一个闪身而出,向黑影冲去。
黑影再次没入墙壁。
林书友本想直接撞穿院墙,但怕吵醒小远哥,干脆飞跃,跳过院墙。
落地时,单膝跪下,单手撑地。
不是为了保持平衡,而是猛地一擡头,竖瞳开启。
前方正逃跑的黑影身前,出现了一道法网,阻拦其去路。
甭管是白鹤真君还是鬼帅大人,都绝对克制这种鬼祟。
黑影不再逃跑,转身,手中册子向前一甩,书页脱落,化身为甲胄。
然而,这甲还未来得及穿到身上,林书友就已逼近。
「噗!」
阿友手掌洞穿了甲胄,很是随意地一甩,甲胄飞出,落地后化作一片书页,快速着火化作灰烬。
黑影本能地张开嘴,吐出鬼火。
林书友张开嘴,将这鬼火完全接过来吞入。
「嗝儿~」
小地狱的鬼火,没有酆都地狱的纯正,多了很多杂质,但这就像喝酒一样,反而因此多出了更多风味。
未等黑影继续再做什幺,林书友的手就掐住其脖子,来自鬼帅的威严倾轧而下。
「啪!」
附着在对方身上的黑影消散,显露出了本体,是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面露痛苦,眼中含泪,凄凄惨惨地看着正辣手摧花的林书友。
童子:「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对本座的乩童使这种艳鬼迷魂术!
他要是能吃你这一套,本座的下一代小真君们何至于现在一个影子都没看到!」
在童子开口之前,林书友压根就没意识到对方在用艳鬼迷魂术勾引自己,抡起拳头,就对着女人面门砸去。
拳头,停了。
女人目露希冀,以为这招真有效了,马上更加沉浸式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挑选的祭女,容貌底子不赖,不枉自己在她二八年华就吞噬其本魂融制其肉身。
阿友收回拳头,不是怜香惜玉,而是遇到了和先前润生一样的问题,要是一拳头给这鬼将给打爆了,那接下来还怎幺录口供?
松拳为掌。
「啪!啪!啪!啪!」
阿友对着这鬼将的脸,抽起了巴掌。
每一巴掌里,都夹杂着部分鬼帅威压。
女人被抽懵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魂体出现了松动。
她拼命挣扎,可脖子被对方牵制住,似有一股无形威压将其束缚,压根就不可能摆脱其控制。
抽着抽着,林书友发现面前的鬼将脸上,呈现出两张不断交替的面孔。
「童子,这是怎幺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