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几个人敢让吕氏自称小修,龙亢肴顿时绷不住了,骂道:
「老匹夫,你要擡杀我不成!」
吕安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家伙心里的气已经消了,答道:
「不敢…不敢!」
他叹道:
「外头的局势,不知大真人欲要如何处理?」
「还不是你那好义子干的大事!」
龙亢肴骂了一声,符贺却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心中渐渐发寒,明白这位吕真人恐怕是来坏事的,还不曾多说,果然见吕安上前,低声道:
「毂郡体面事大,可顾真人的性命难道事小?既然是我那逆子犯的错,吕某愿只身出关,前去西方,与那魏王一谈,尽量保全顾真人的性命…」
龙亢肴不信符贺,可有边犯的事情在前,眼下却也不信吕氏了,沉默着并不开口,符贺立刻道:
「大真人!晚辈先前早已提过,如今的局面,就是因为有神通外头暗通款曲…大真人倘若不信晚辈,却也不能轻信他人!」
吕安转头看他。
似乎直到此刻,这位吕真人才看到眼前的修士,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道:
「好大的威风,敢问我吕氏的罪。」
符贺心中暗惊,口中却不退却,道:
「吕真人何故不打自招?晚辈一心为了毂郡,真人又是为了谁?」
他不确定吕安下次开口,自己还能不能站在此地说话,紧接着道:
「晚辈且不论其他,李周巍是一定要踏上淳城的土地的,只要有这一点,我们再无任何商量的余地,哪怕换回了顾真人,他也必以割土偷生为耻!」
吕安眯眼看他,却并没有说话。
符贺的话语并没有问题,同时也是他吕安最拿捏不准的地方——吕氏固然在乎明阳的关系,却也不愿意当上为说客割土的骂名!
龙亢肴倒是一言不发,符贺却绞尽脑汁,目光紧紧望着天边,看着那浮现在天际的合水之光,突然愣在原地。
他的举动颇为明显,让龙亢肴也擡头望去,有些皱眉的看了看天上的合水,却听着符贺颤声道:
「大真人!顾前辈…恐怕已经…出事了!」
他这话简直天方夜谭,让龙亢肴一下皱起眉来,冷笑道:
「他的性命如何,你倒是比我布燥天还了解了!」
不过他同样多看了一眼天上的合水之光,踌躇不定,却听着符贺拜道:
「大人,李周巍必在示弱!」
他的话东一句西一句,却戳中了这位大真人的心病,龙亢肴之所以踌躇不前,神色平淡,同样是怀疑李周巍在诈他!
龙亢肴淡淡地道:
「我又岂不疑?可同是示敌以弱,他难道就能压得住我了?」
符贺戚戚道:
「大人可曾想过…堂堂合水,如何镇压得住?又由谁镇压?」
龙亢肴瞥了他一眼,神色中的冰冷倒是慢慢消失了,道:
「必是虞息心!」
符贺沉沉点头,低声道:
「我外出来时,曾得了大人嘱咐,说明阳气象已成,又有秘法,镇压顾攸不难,李周巍必在示弱!所以晚辈说…顾真人已然出事!」
「他草草而回,是为了引诱大真人上当,哪怕大真人有所保留,等到大战正酣之时,虞息心突然全力出手,一定能重伤大真人!」
见他把自己父亲拿出来担保,龙亢肴张了张嘴,看向天际,道:
「若是顾攸身死,洞天中一定有响应,也必然有天地变色,怎幺会只有这一点异象,不过是顾攸在挣扎罢了…」
符贺轻声道:
「谪炁。」
他低低地道:
「杨锐仪固然不插手了,却还有一个杨锐藻,他本身就和李家极度亲近,手中又有那宝鼎,消弭异象,岂不简单?只是一时除不得大真人的异象,只能屡屡泄出,装作是挣扎的模样!」
「也正是谪炁,叫洞天不察生死!」
吕安擡眉,冷声道:
「笑话!魏王爱才…」
「前辈错了!」
符贺擡起头来,语气平淡:
「明阳残酷霸道才是本性,李周巍爱才,那是爱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顾真人如果能为他所用,此刻早就站在城外了,龙亢前辈终究不会在外久留,要回到洞天里去,岂能不带顾真人?顾真人又岂是他所爱的才?」
「白麒麟血腥残忍,岂不忍诛一不能为己所用的大真人,以全自身气象?他要杀的不只是顾真人,还有龙亢前辈!魏帝除冠剪羽尚在前,岂能不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