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至此处,上首的女子慢慢闭上眼睛,李曦治低下头去,李曦峻则将剑柄握得五指发白,安鹧言的脑袋窟咚一声贴在地上,继续道:
「于是空中落下释修,掐指而算,面露喜色,顾左右而言曰:『险些走了一味佳肴。』。」
李曦峻不敢去看李曦治,只孤零零立着,安鹧言又泣道:
「老汉方记起释修喜食贵人,已经坏了事,那秃驴一掌打死李,取心端详,哂然一笑,诸修震怖…」
「我儿思明,持剑而出,五合而暴死,那秃驴连杀数人,又要出手杀我,李汶掷锤阻之…」
李明宫已经收敛情绪,接过话来,轻声道:
「小姑遂执我手,急声道:『今我即死,不能害众人。』于是交付性灵,祭出符箓,顾看安客卿,命之曰:『护送归族,休要妄费我性命。』」
「我等驰出数里,小姑祭出筑基符箓护体,往北而去,身着雉火,应是自焚而死了。」
当时逃出来的应该有不少人,仅仅逃出来修为最高的两位而已,安鹧言只磕着脑袋,低声道:
「小人无能,还请斩我偿罪。」
安鹧言如同尸体般跪倒在地上,李月湘、安思明、李等人几乎皆因他而死,怎幺能不让这老人几近癫狂,他心头只冷冷念叨着:
「昔年猖獗,害死长子,如今愚蠢,复害次子,兼害主家与诸修…人处于世无用莫过如我,不如早死,省得再害人!」
李清虹静静看着眼前这老人,他自李通崖时投靠,忠心耿耿,已历四世,两子更是一等一的尽力,安思危还在山下守着…她哪能多说什幺呢,殿中之一片静默。
后头李汶终于开了口,这憨厚汉子丢了金锤,低沉地道:
「当时局势紧急,若是李汶领队,亦会相救,安客卿不过是恰逢其会…望一同责罚小人。」
李明宫亦一同请罪,唯有李乌梢臭着脸站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幺。
当时整个江北一片混乱,又见了自家人与魔修斗法,若不是心思敏锐之辈一时间着实难以反应,上首众人都默然了。
李清虹等了片刻,终于等到李曦治开口,这青年轻声道:
「可有遗物留下?」
李乌梢终于迈前一步,两掌一托,奉出一把断剑和一小盒来,李曦治轻手接过,略略看了眼盒内,立刻移开目光去看剑。
剑尾部的木符轻轻摇晃,李曦治端详了字迹,把剑收起,小盒转交给了李清虹,这才开口道:
「从轻发落罢。」
……
称水泽。
江北的一切昏沉已经慢慢褪去,明亮的光彩照下来,反射在称水泽的水面上,合水已经淡了许多,隐约能看见水底的残骸。
空中微微震动,漆黑的太虚显露而出,一身青衣的老人持符显现身形,凭空立着,面色微微红润,咳嗽起来:
「咳…咳…」
他这一声咳嗽震得水面上波纹浮动,闪了些金光,身后紧跟着现出一人,同样是一身青衣,却是青年模样,乐呵呵地迈步。
「世叔,可还好些?」
老人板着脸,声音略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