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颜低低应了,心中直打鼓,卫悬因话虽然好听,他却没有多少安稳:
「观榭一派虽然如今为落霞走狗,戚览堰修了『角木』,卫悬因修了『厥阴』,两道也与落霞正统不相干,更没有落霞那份对仙修的包容与气度—
他心中对卫悬因不似戚览堰那般防备,可也没多少好感,笑道:
「只听从大人指派,不过听闻宗与公孙两位道友已经到了大元光隐山,也快到了——"」
卫悬因在此,他原本好好与戚览堰谈判、顺势给燕国压力的心思也淡了,只能无功而返,而去,戚览堰眼皮也不擡,等他退去,这才收了笑容:
「慕容颜还真是没有得到半点消息,释土中的那几位慈悲相也是够狠心的,
慈悲是慈悲,慕容是慕容——-却也有道理。」
卫悬因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快:
「这事情你做得急了!」
见戚览堰不解,他轻声道:
「你可知慕容颜为何有此一劫?」
「薛大人至今没有什幺消息,山上也毫不看护,时间越拖越长,北方上下难免疑惑,渐渐对李周巍生出凯心来-—"
「慈悲道也是一个模样,有胜名尽明王的例子在前,眼见着山上始终没有回应,怎幺能不对白麟生出贪婪之心?李周巍不好渡化到手中,可如果能杀之结下大因果,不比当年吞燕的好处小。"
「于是心中立刻动起歪脑筋了,才会不管慕容颜,盼望他在这场变故中出些事,作因果越结越大的打算,最后看看能不能卷动慈悲下场·—"
「可慕容颜是个求仙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坚定地选择『水』道路,心中其实渴求金位而耻于蜗居释位,只有万不得已才会去考虑释修---怎幺会愿意做他们的牺牲品呢?这才有断绝消息的事情。」
戚览堰沉默片刻,见着卫悬因轻声道:
「可山中态度并不明朗,慈悲道这模样显然也犹豫着,慕容颜毕竟天赋异,李周巍则可能是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买卖,希望他受伤结怨,以备将来变数,好在恰当的时机入场,却不希望他彻底陨落,这才会做出断绝消息、却在太虚中守护的矛盾模样——"
戚览堰渐渐明白,卫悬因幽幽地道:
「可惜,也不知谁露了马脚,故意恶心慈悲道,或者是白麟那双金瞳厉害,
暗暗察觉出太虚中有不少人影,点到为止,并未打出真火,这一局落空,让慕容颜有了警惕,此后多半不会以身犯险了。」
戚览堰沉默良久,问道:
「师叔——是如何想的?」
卫悬因却低眉不语了,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把笔擡起来,目光还落在案上,
静静地道:
「慈悲不是第一个起心思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等着罢。」
他将案上的这一卷东西卷起来,藏在袖子里,这才将放在桌一旁的小盒拿出来,照得四下皆是浅金色的光,戚览堰微微扫了一眼,似乎放着二指宽左右的一枚小印,嵌在底座之中,只露出侧面。
卫悬因摇头笑道:
「我去一趟东海——见一见故人。」
天色明亮,朝霞正在天边升起,广阔的平原上一片生机盎然,沿着小溪的肥沃土地上很快驰来几道法光。
为首的少年气宇轩昂,颇有儒雅气质,身着羽衣,腰上系着玉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下骑着银麟骏马,光辉灿烂。
身旁的女子一身白裙,服饰看上去简单,材质却隐隐透露着光辉,容貌清丽,颇有出尘不染之气。
少年微微一笑,指向眼前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