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宣只摇头,叹出口气来,道:
「如今局势紧迫,你千万不要担心我,我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岂会照顾不好自己?」
老人的目光有些担忧:
「只是真人深夜来寻,不知什幺事情…」
李曦明笑了笑,目光从墙上朱红色的衣物上扫过,道:
「大父误会了,是孙儿要去一趟东海,不是什幺要紧事情,只是得了刘前辈的信,带着大父同去,见上一面,也见一见岛上的安家人和李氏弟子…他们也想您想得紧。」
老人迟疑了一阵,道:
「这…」
却见李周暝迈步过来,亲昵地把老人的手捏住,道:
「老大人前些日子不是还提刘前辈呐…他已经成就紫府,却不能来湖上,看来是想极了大人了…」
李玄宣叹了口气,笑道:
「我只怕兴师动众,劳烦真人。」
李曦明摇了摇头,微微摆手,便见他袖中跳出一碧光来,落地化为一眉清目秀的童子,亲亲热热地把老人扶起来,道:
「老大人可记得我?」
老人大都喜欢这孩童般的角色,李玄宣只看了两眼,笑起来:
「柿儿树成了道,却不想这样顽皮!」
李曦明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来,一掀袖子,浓厚的黑暗已经弥漫开来,转瞬间飞入太虚,疾驰而去,老人被扶好了,长叹道:
「长迭是有本事的。」
李曦明笑而不语,神色有些异样,道:
「大人近来对小戏颇有兴趣…我也听周巍说过一次…什幺《恨逝水》…」
老人的笑容淡了一分,像是怀着心事,李曦明则颇为自然地道:
「我私下也去听了一次,梨园的戏子不错,底下有叹的、有怜的、有怒的,而孙儿看来…曲调有些太悲了。」
李玄宣默然,定定地看着这位早已经脱去凡胎、成就真人的孙儿,听着他幽幽地道:
「暝儿不务正业,是心思不在这一块,可实际是敏锐之人,大父不说,他也能猜出来许多,更何况…我听说这《恨逝水》本是他配的曲调,如今词曲不对,他岂能不知。」
李玄宣一言不发,却听着李曦明道:
「而…这曲调,孙儿以为不宜传太远,阙宛还好些,绛迁却是个多心多疑的,恐怕惹出风波来。」
老人道:
「我晓得了。」
太虚之中寂静无声,一片空洞回响,不知过了多久,这真人缓缓移开目光,紧闭双眼,双唇开合却无声:
『一点仙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