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宣这是刚刚被请来此处,正端坐在殿门前,等到前来禀报的李绛宗离去了,离火倾泻而下,这才见到绛衣金眸的青年浮现在大殿之中,神色凝重。
李玄宣老眼之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他听了这祭祀的消息就有疑惑,可谓是心中怦然,眼下终于见了他,可谓是满意至极,长吁短叹:
『都争气了…什幺四脉百年齐聚的第一次祭祀…都是为了这乖孩子的青箓罢了!』
虽然庭州的人口已逾百万,可青箓实在贵重,李周巍与李绛迁都没有半点松懈,甚至都不敢前去日月同辉天地,早已借着【四脉齐聚,百年大礼】的名头,把整个望月湖都调动起来了。
而随着无数无形的金光飘荡而起,穿越而来,那放在案上的玄瓮也开始晃动,隐隐发出求饶声,立在侧旁的魏王表情没有一丝动摇,而是干脆利落的勾连神妙!
「嗡…」
无形的色彩一闪而过,求饶声赫然终止,拜在正中的李绛迁只觉得一阵耳鸣,眼前仿佛炸开了一片白光,清亮亮的光彩汹涌而入,升阳府中清凉至极,白光涌现!
神通『大离书』仿佛闻到了什幺极具吸引力的天地至宝,疯狂躁动起来,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爬升,李绛迁本就等着这一刻,立刻运转灵识,锁住神通!
神通顿时困顿在原地,可青霞般的法力还在前赴后继的汹涌而入,在神通之下凝结成浓厚的青霞,李绛迁却只觉得浑身冒出冷汗来。
李周巍当年凝结青霞,是藉助了神通修满,进无可进的条件,可他身上明明有悬如空池般的神通,却不使青霞涌入,顿时左右交错,困顿起来。
李周巍早在一旁看着了,见他满面冷汗,微微变色,正要伸手。
正在此时,一股清凉之意涌起,符种本体及时一跃而出,滚滚的青霞顷刻凝聚,化为一符,飘落而下!
李绛迁长吁口气,冷汗顿消,可他来不及多想,脑海中暗沉沉的黑暗已然破开,浮现出道道赤色,赤金勾勒,色彩纷呈!
【贪罟玄离】!
此箓感应天阳,收拿命格,承天离夺取之道,行天阳普照之光,拔升天性,昭告光明,但凡性命感应交感之处,必生光辉,夺取本真!
李绛迁只觉得双眼沉沉,仿佛有火焰涌现其中,眼前暗而复明,有无限离光穿梭,久久不能言语,忍不住吭出口气来!
这一口气宛如离火风暴,将大殿中的所有灯光齐齐扑灭,一切黯淡下来,唯有他睁开的双眼金灿鲜红,极为明亮。
他有些颤抖的擡起头来,看向父亲:
「这青箓…竟然是性命感应、夺取他灵之大道!」
李周巍微微讶异,在滚滚离火中护住身后的李玄宣,听着李绛迁略带激动道:
「此中有天离夺取,天阳普照之道,种种离火灵物,一经服食,除了本身对晚辈的滋养,还会潜移默化地略微增加儿子的性命,正是所谓的拔升天性!」
「这【贪罟玄离】最重离火性命感应…本身是一道源源不断的感应源泉,还能夺取吞服他人性命,虽然不能修成自己的,却能暗暗用于自身修行…」
他这话让两个长辈面色齐齐一变,李绛迁却很快转了话锋:
「而这一箓气变化无穷,本身可以作为我性命感应的参考!用于修行性命的依凭!」
「这代表着儿子若是修行【南帝玄擭法】一类的法门,不但修行速度极为可怕,施展之时…也是双倍的性命进行感应!而只要儿子纳入了三府乃至于胸中火府,共计四府之物,皆在【贪罟玄离】感应之中…」
他缓缓擡起头,就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
「最直接的体现…就在作为『大离书』感应性命结果的【南明心火】上!」
他重新擡起手来,那一道古朴且放着金色的离火重新盘旋而起,光彩却是原来的数倍,灼灼的闪烁在大殿之中,毁灭般的气息蔓延开来:
「原本这心火是感应我自己的性命,如今是我与【贪罟玄离】的性命,已经威能大涨,再加之将来容纳在四府之中的灵火,必然能更上一层楼!而随着我性命感应之术的精进,这些优势还会再被放大!」
李周巍听了这一阵,眼中灼灼,显然有不少想法,沉思了一瞬,李绛迁则思量道:
「一些捕风捉影,管束命格的小神妙,有利于测算与躲避谋算,在斗法和行事上颇有助益,却不甚重要…对性命的拔升太过奢侈,也不必说多少,仅仅有这对性命的感应…便已经是高的不能再高了!」
李周巍久久不语,似乎在思考些什幺,擡眉道:
「可别忘了…你还有两道命神通不曾炼成!」
李绛迁喜而点头,李周巍则沉声道:
「性命感应…你立刻去修行【南帝玄擭法】,一刻也不要缓了!」
李绛迁看了他的面色,收起喜色,李周巍则郑重地嘱咐道:
「在南北之争你出手之前,一定要将【南帝玄擭法】造诣提升到一定程度!才能解释你的【南明心火】为何威力如此之大!不至于让人平白疑惑起来…」
李绛迁微微变色,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立刻点头,行了一礼,一刻也不耽搁,遁入日月同辉天地去了。
大殿之中顿时黯淡下来,只剩下东倒西歪的、在离火中支离破碎的灯架,李周巍将老人扶起,却见着李玄宣久久不言,显得有些震撼,擡眉苍声道:
「我看了这幺多年,前辈晚辈的箓气我都晓得…常说与性格命数相干…」
「这一道…我看是最毒的。」
……
西海。
海水涛涛,光晕变化。
一片弱水兴起,飘摇而变,其中环抱着的一道小洲水光潋滟,风景秀美。
溟山亦叫凤麟洲,乃是旧时弱水妖魔盘踞所在,位处弱水之渊中,如今虽然大为衰弱,却仍有几分风光,哪怕是紫府修士,也没有把握能在此地随意驾风。
可就在这幽冥不见底的暗沉之所,却有一点青光灼灼,一道身影静静地立在太虚,一双碧眼幽静,浮现着冰冷。
『死活不肯出来了…到底是背后真有人的,倒是敏锐。』
可他的目光并无为难,反而有些危险的果决,手中的墨玉珠串滚动了两下,琢磨起来:
『都等了这样久了,仍没有人来见我,善乐道要幺是放弃它们了,要幺…也腾不出手。』
迟步梓唯一有些忌惮的,就是那个堇莲。
『这家伙至少历练八世,又是仙修出身,仙释皆通,是少数几个极有本事的人物…性格又古怪,不宜与他斗起来…』
他神色波动了一瞬,脚底滚滚的雨云托举而起,清浊变化的青光环绕身躯,目光落在那笼罩洲间的大阵上:
『清夕雨』。
黑沉沉的云彩中隐约有宝鼎挪动之声,滚滚的青色光彩顿时飘然而落,越发浓烈,很快笼罩整片洲间,阵法上的光彩不断跳动,发出呲呲声。
见他毫不掩饰狼子野心,大阵之中一阵骚动,一片神通汹涌而起,如同水波汇聚,凝结变动,光彩涟涟:
『宿穷冬』!
这府水之光极为奇特,上涌而变化,裹挟着凛凛之寒气、巍巍之杀机,又有广袤之域涌现,将倾泻而下的细雨化解。隐隐有怒声:
「迟步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