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砚听了这话,心头有数,摆了摆手,道:
「却不是那幺早的事情。」
这话意义非凡,让一旁的李绛迁抿了抿茶,张端砚继续道:
「既然阙宛成就了『候神殊』,自然我家长辈【化汞保性】一术的根源同样在这道神通上,她要求道,不能真的把那神尸给化出来了,于是化汞,享了神尸的寿数,凑齐神妙成道,因而…我家替她收集了天下全丹,耽搁了阙宛的修行,却对不住了!」
「那自是各方的能耐,岂有对不住的道理?」
她起身要行礼,李家两人哪敢让她真的告罪,忙着扶住,诚恳道了两句,张端砚正色道:
「我这话不是空谈,是真有补偿的心思,阙宛修的是【候殊金书】罢?『全丹』的四本金书,我道统之中齐全,本是不传之秘,可只要阙宛用的着,大可来我山上换!」
李阙宛微微一怔,试探道:
「可是【金书十四序】?」
张端砚含笑:
「正是!」
李绛迁叹道:
「听闻失传已久,不曾想单单贵道就有四本!」
这金丹嫡系听了他的话,笑着摇头,解释道:
「不是有四本,是其中的『全丹』有四本!」
这话让山上一静,张端砚正色道:
「【金书十四序】中,素德各两本,全丹四本,乃是【素京】的道统传承,当时这位秉持【素德论】,让门下弟子从四道『全丹』中选三道,再从素德中选一门两道搭配,正好凑齐五法。」
李绛迁神色一下专注起来,疑道:
「三道『全丹』,两道素德?这岂能修得下去!」
张端砚正色道:
「能!不但能,还让祂真教出来几位真君!」
「几位?」
这个量词绝非寻常,代表着【金书十四序】背后的道统就不是寻常道统了,哪怕是在中古,只要有了三位甚至四位的真君,也绝对是享誉一时的大道!
张端砚不以为意,点头一笑,道:
「这叫【三同二殊】,是求闰法。」
「我曾经在秋水真人尊前侍奉过,听她说过【素京】——这位大人颇有传奇色彩,虽然在祂之前已经有紫金道统暗暗传播,可正是祂真正让诸正道毫不遮掩地下场修行,乃至于带动了古代修行紫金之道的大浪潮,而【三同二殊】也是紫金之道最早的求闰法!」
张端砚有心传授,山上的另外三人都是有野心的,一时听得专注,这女子一边观察三人,一边低声道:
「此法起初局限于素德,后来天下修士前涌后继,不乏有素德以外的修士试图以【三同二殊】成道,可这些人要幺就止步于四神通,要幺干脆就在最后一道神通修行时坐化了…这连续陨落了好几位大真人,众人仔细观察后,这些紫金修士渐渐有了醒悟。」
「【三同二殊】由何而成,本质是素京大人亲自指点,这里头是极有讲究的,从功法神通到求金之法都量身打造,作为没有背景的下修,他们试错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这才有了后来的【四同一殊】闰法,也就是当今之世常用的求闰法!」
她叹道:
「如若说,【三同二殊】求闰是海底捞针,【四同一殊】至少是湖里捉鱼了,虽然同样是不成即死,可起码能炼得出来金性!」
李阙宛若有所思地点头,李绛迁则微微眯眼,按茶不言,张端砚目光一动,笑道:
「这里倒是有个小小的传言——素京真君广招天下修士,求取素德,并非无所图,祂…实则在找一个人。」
「找人?」
这下不止李阙宛擡了眉,连苏晏都略有讶异的看过来,女子感慨道:
「听闻这位真君未成道时,本有一位道侣,姓王,单名一个毓字,乃是结发夫妻,两人先后神通圆满,祂道侣先证了道,却失败身陨,祂于悲痛之中成道,历访幽冥,却寻不到一点真灵,他却不肯信,宁愿相信是提前投胎去了。」
张端砚叹道:
「祂这一道【龙虎台】,就是给妻子设置的,金书乃是夫妻恐怕身陨而传承丢失,成道之前聚集诸道友、集思广益写就,当时叫做十四卷,等到祂成道,再整理一番,查缺补漏,如亲昵叮嘱,这才叫【金书十四序】,可惜…直到祂求道陨落,也不曾找到那一位。」
这女子有了几分唏嘘:
「到了如今之世,三巫不齐,幽冥不兴,既然她没能成道,如今轮回不通,那就是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了。」
李阙宛心中一明:
『难怪…难怪【候殊金书】写得那样亲昵柔和…原来是有这个缘故!难怪这本金书的神妙高到了这种地步,原来是一位全丹一性的真君亲自写就!』
她言罢了,却从袖中取出一木匣来,笑道:
「昭景真人在金卷中写的那些话语,我家大人都看过了,既然是贵族要换取,也绝不会嘴上说说——此物正是金书之一!」
「哦?」
虽然李绛迁观察了一路的态度,心中几乎肯定金一是抱着示好的心来的,可同样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舍得下血本——当今上三品功法无踪,凡世之中最高明的就是六品,更何况这可是真君写就的金丹传承!
李阙宛眼中更是异彩连连,看着对方把木匣推到面前,答道:
「这…」
「这也是个缘分。」
张端砚未给她开口的时间,而是静静地道:
「此中这一本金书,叫做【白飬金书】,受素京真君修订之前,叫做【白飬卷】,乃是素京真君夫妻与好友整合,这位好友…后来成道移位…
「尊名为【金一太元上青真君】。」
山间寂静,李绛迁眼中光彩一沉,心中焕然光明:
『难怪这样了解,原来太元真君就是素京好友…难怪…难怪了,这还能有什幺道统之分?哪怕是【金书十四序】张家都有亦不足为奇!』
『金德长青之树,果真不是白叫的!』
李阙宛亦起身,恭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