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有了短暂的沉默,便见一道青光飞跃而出,在太虚中显化身形,却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青衣,面色微白,长须黝黑,定定地看着他。
「澹台兄!」
司马元礼也是两百多岁的人了,霎时间竟红了眼睛,急匆匆的从太虚中踏过来,将眼前男人的手扶起来,激动地道:
「好极了!你…你成了!」
司马元礼这些年游走于各大人物之间,常以伪色示人,唯有此刻,面上满是真真切切的激动,澹台近才从元修陨落的地界回来,满心悲痛,忍不住落泪,道:
「师尊陨落了!」
司马元礼一边领他进去,一边掩了面,声音带着一些哽咽,道:
「求金之事,殉道业也,是老人家心愿已成…」
两人到了阵里头,司马元礼当即把自家老真人的遗言拿出来,让这位青年真人读了,澹台近泪水纵横,亦发觉身边的真人气息虚浮,面色苍白,忍不住道:
「元礼…你这是…」
司马元礼本就满心黯淡,听了他的话,低眉道:
「我…再试神通…未能成功,便受了伤…」
澹台近一惊,运起神通,搭在他腕上,片刻皱眉道:
「你心急了!」
「怎幺能不心急!南北之争,哪个不是三神通,哪个大人物手上没有灵宝!这是大争之世…」
司马元礼面色苍白,那双眼睛更黯淡,道:
「老真人留下了那幺多资粮…我早早跨过温养神通的日子,凝聚仙基亦有良药服用…可…我已经失败了三次了!灵物灵资投进去不知道多少…就算是给筑基他也成紫府了…我再心平气和…」
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幽然,哽咽道:
「我只怕愧对老真人栽培!」
澹台近涩声道:
「可你修的是『正木』!刚傲如金的『正木』!师尊傲且狠,兼有忍心,明明跨过参紫却藏了这幺多年,任由那些跳梁小丑蹦哒…你但凡学了一二成…」
司马元礼神色却收敛了,静静地道:
「我家两兄弟修道时,真人便称我二人为谦无傲心,能屈能藏,岂是正木之资?是师尊的宝物了得,那一道符乃是武関道统,兼配清炁灵物,这才将我一力托举…可你说傲气…当今是个什幺世道!」
「二武并世而举,使明阳作王,太阳旧时云烟,只一柄兑剑成尊,镗刀玉碎,咸湖王殉,戚览堰道统之贵,不惜大势护道,孔婷云微薄之身,敢以性命弥天…我有什幺傲气的资格,顶着天了,我也只不过一分敬佩之心。」
他端坐在位置上,面上的平静倒是有了一分淡然,自嘲道:
「我不晓得…老真人为何着我修『正木』,我立身不光明,手段不堂皇,最刚强的其实是兄长,他连紫府都敢顶撞…却被差遣着修了水德…」
这真人目光复杂,望着玉杯中的倒影,笑道:
「他的谋划…当年的诸修都看不懂,那年安淮天才刚刚落下,他已经提醒我寻找真炁修士的踪迹了,后来到了临突破的那一日,九成九的修士都想不到他能引得满天渌水,籍此求金集木…而他在我身上的安排,我常常后知后觉,更多的时候,尽是不解。」
澹台近认认真真的端详着眼前的发小,轻声道:
「至少师尊谁都不信,所以元礼…你比秋湖真人要幸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