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迁听了这句话,便知自家果真捏住了主动权,龙属内部恐有不合,于是擡起下巴,冷冷地道:
「有位前辈在东海待不下去了,挚友陨落,来湖上逃难,太叔公在接待友人,不能相迎。」
『那姓刘的果真来江南诉苦来了!』
平偃虽然是修士,可身处龙属的秩序之中,和妖物没什幺分别,李周巍的贵血堪比龙王,别看眼前的李绛迁只是个紫府初期的修士,至少也是个龙子一级的人物,按着妖属的秩序,他平偃甚至没有资格在这位殿下面前站着说话!
眼下自觉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魔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尴尬道:
「原来如此…倒是不巧了。」
李绛迁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知东海主人有什幺吩咐。」
平偃叹了口气,答道:
「殿下言重了!卢旭失职,龙王大怒,将之打入牢中,至今未出,小修虽未有失职,却因携带应河白外出,不曾思及大局…亦受了责罚…如今,是带罪来拜见殿下的。」
卢旭是备海极有名气大将,这位备海龙王的诚意的确不少,李绛迁心中一动,面上却没什幺波动,冷笑道:
「不必和我扯东扯西,我只问你——那妖物被哪位龙王用去了!」
这话一出,真真有几分龙属的口吻,平偃冷汗顿出,拜了拜,低声下气地道:
「回殿下,是嗣海龙王,这位大人…殿下也明白,海里那幺多妖物,无非都是大人们的口粮…他多年潜修,不知世事变化,经过那处,一时兴起,顺口就吃了…这…这…」
平偃两边都不敢得罪,只挑着软话说,不曾想李绛迁笑了两声,反问道:
「不知?装着不知罢!不知是哪一祧的人物?」
平偃拜道:
「乃是【道禛合水檀螭】之后,位在【赤龙祧】。」
李绛迁听了这个名号,意识到这是个了解龙属内部势力的绝佳时机,冷笑道:
「不知这位【道禛合水檀螭】,姓甚名谁?」
平偃低眉:
「名填业,乃是七公子。」
『原来是死在梁帝手里的那条螭七子…』
如此一来,李绛迁面上的表情更不耐了,似乎强忍怒火,道:
「黑白二祧又是什幺身份。」
平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幺药,低声道:
「白龙祧乃是【道居合水日螭】之后,大人尊名日居,黑龙祧乃是【道诸合水月螭】之后,尊名月诸…」
『竟然不是北嘉的后裔,而从他话语中看,龙属对黑白二祧先祖尊重非常,至于东方填业,并不称之为大人,而是呼填业,甚至可能沦落到关系极不好的地步…』
李绛迁并未多迟疑,一副怒极反笑的模样,骂道:
「我虽久处海内,也知东海乃是黑白二龙所瓜分之地,赤龙祧失恃多年,岂敢四处来耍威风!你还敢遮掩!」
平偃只觉得头疼,忙道:
「殿下…冤枉啊殿下!」
眼看不摆点立场是躲不过去的,他只能咬咬牙,道:
「…这位嗣海的大人修『少阳』,名字是上禀过晞阳龙君的!」
『难怪!』
以备海龙王受宠的程度,敢招惹了他的怎幺会是个寻常之辈?李绛迁顿时领悟,心中饶有趣味:
『复勋体内的妖邪极有可能是【胜白道】的手段,如此一来,都对上了。』
只是面上很是不爽利,冷眼道:
「龙王倒是费心了。」
平偃眼见他终于松口,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匣来,恭声道:
「卢旭已受惩处,却是大人失了诺言,于是特地去了一趟龙宫,仔细挑选…为贵族选了一道宝物回来…以为补偿。」
「哦?」
李绛迁心中暗动,便看着眼前的魔头打开了玉匣,里头水光灿灿,竟然沉着一方形的金片。
此片长约一掌,宽不过二指,薄如绸缎,纹路并不显,在水中沉沉浮浮,尤为特殊,李绛迁看得大奇,这妖物连忙堆着谄媚的笑容,道:
「『库金』一物的东西,大人们手里也不多了,如今但凡有的,应当大都在北方那位金德手里,寻来找去,只有这东西可以一用,乃是【玄库请凭函】…」
『补偿刘前辈的!』
他故作姿态地皱眉,道:
「哦?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