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弘义不置可否,以陶生所表现出来的学识和见识,不用去查也能猜出其人定然是泰阳学宫的某一位师教,甚至是学令。
他叹道:“没想到,只是一篇文章,竟然毁了我大半辈子的心血。”
他辛辛苦苦, 费劲心思谋划的“新礼”, 到头来,竟然被一篇文章轻易毁的干干净净!
然而看着港口上那些满脸欢笑, 互相行使着天夏礼仪的民众,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因为他发现, 他一直以来试图抹杀的东西,仍然根植在每一个东廷都护府民众的心中, 尽管他们不再说了, 也似乎忘记了, 可只要一个人出来带头发出喊声, 那他们就会立刻回想起来原来的那个身份,并毫不犹豫靠拢过去。
他闭上眼, 微微抬起头,待得耳边的喧闹退去,只剩下海潮汹涌的声音,良久, 才再度睁开眼, 眸中多出一抹犀利的光, 道:“去,把那份东西去交给燕副尉主吧, 说他们上次说的事情,我同意了。”
那个役从躬了下身, 道:“是的,先生。”
燕氏庄园正堂上,燕叙伦正在品茶,他面容一如平常, 可看得出来,他神情之中, 已经没有以往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了。
两个月多了, 阿尔莫泰仍是没有回来。
他只能设法安抚自己的女儿, 说是其人去执行一桩隐秘要务。
他很清楚, 阿尔莫泰名义上说是去猎杀螺角白山巨牛, 可实际上却是去截杀张御,可他并不认为阿尔莫泰的失踪就与张御有关,这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现在很多人都认为阿尔莫泰肯定是死了,不然没可能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可他不信。
在他心中,除非上军候朱阙或者玄府的玄首亲自出手,否则谁能杀得了身躯近乎达到完美的阿尔莫泰?
他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疲惫,现在他靠着以往的威望,还可以暂时压制下面的声音,可时间若是再拖的长一些,那么就会有人将阿尔莫泰打入失踪的名册,进而另选一个军候上来了。
而他控制神尉军,主要就是依靠阿尔莫泰, 若是失去了其人,那么就会再一次回到以前, 只是神尉军一个名义上的统领,却没有任何实权。
这是他绝然不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