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带哽咽:「对不起!」
但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这一声对不起,他不止是对姜望说。
「安安没有事啊!」姜望伸手,按在了赵汝成的肩膀上:「当时我带着她一起逃走了!」
「你是说……」赵汝成猛然擡头。
当年逃离枫林城时,没能救下姜安安,是最让他愧疚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整个枫林城域,除了他之外,只有姜望机缘巧合活了下来。所以他甚至不敢提安安的名字,就是怕姜望因之伤心。
姜望的手上用了力:「当时我掌握了一道用寿命催动的秘法,而我只有一次机会……」
当下,他就把枫林城覆灭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与赵汝成讲了一遍。
包括他跟白骨道的接触,包括他在灾难发生那天所做的选择。那时候他把唯一一次拼命的机会,留给了安安。也因此放弃了凌河、赵汝成、唐敦……
对于那一场灾难,赵汝成一直只有零零散散的线索,和一些私底下的猜测分析。虽然后来结合姜望的情况,也大概想到了部分真相,但还是第一次真正了解整个枫林城之覆的具体经过。
那地陷城塌的一幕,如在眼前。
那种愤怒、痛苦、煎熬,一似昨梦。
不由得俊脸生寒,咬牙道:「庄君狗贼,我必杀之!」
姜望拍了拍赵汝成的肩膀,然后收回手来:「那是以后的事情。」
他心中的仇恨,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他。但向一国之君复仇,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可急切。尤其对方还是当世真人,是击杀了雍国太上皇韩殷的当世真人!
仓促行事,反而是对枫林城域那些枉死者的不负责任。
因为他们如果失败了,就再也没人能替枫林城域那些人复仇了。
赵汝成张了张嘴,那一天的晦暗记忆从未远离,今时今日,他有很多的话想说。
但最后只是道:「可惜我现在不能去看安安。」
他的声音极低:「我常常会梦见她。」
「就这幺大,这幺大一个小不点。」他的双手比划著名、比划著名,终于放了下来,放在自己腿上,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失落:「又可爱,又懂事。」
拔出天子剑、暴露出秦怀帝血裔身份的他,在任何一个国家,要幺被当做交好秦国的筹码,要幺被当成对付秦国的武器。
在他足够强大之前,他所体现的价值,很难脱离他的身份而存在。
所以暴露身份是不智的选择。
但在邓岳牺牲、大秦镇狱司再一次追上来之后,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需要时间来成长,更需要空间来容身。
唯有观河台上扬名,才能在当前的局势下,把秦怀帝之后的身份利用到极致,挣扎出一条不知是否能生、但暂且还可以往前走的路。
而这些,他并不想跟姜望说。
哪怕是天下第一内府,相对于秦国,也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一些。
「安安现在拜在凌霄阁门下,那里很安全。凌霄阁的少阁主,跟我是好友。」姜望手在身前比了比:「她现在大概有这幺高。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说她已经奠基成功了呢!她很用功的。」
「奠基并不是越早越好,须得调理得当,选一个最恰当的身体状态……」赵汝成很是操心地说道。
「当然。」姜望道:「是凌霄阁主叶真人亲自教导的她,青雨信里也与我说了,安安基础打得很好,符合开脉的条件。只是年纪太小,后面的大小周天难免要多些时间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