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美景,妙音入耳。山风拂来,好不惬意。
唯独一人身穿黑衣,半跪在地,是这幅画面上不太和谐的色彩。
他左手撑膝,右手舒展开来,贴在地面。表示一种臣服。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又描述了力量。
「你是说……」享受了许久,姜无邪才慢悠悠地开口:「冯顾的尸体,没有任何问题?」
美妙的琴声停了下来。
「我亲自去查了,确实是没有问题。」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北衙也不尽是些吃干饭的。」
「怎幺会……嗯……完全没有问题呢?」在美貌侍女力度恰当的按捏下,姜无邪的声音都是飘忽的:「不太应该……」
「的确不太应该。」黑衣人道:「但现在再动手脚……已是晚了。」
「不要动手脚。」姜无邪眉头轻皱:「为什幺要动手脚?在这种时候画蛇添足,才叫蠢到没边了。我们只是需要真相……真相,明白吗?」
「明白。」黑衣人道。
「祁颂,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姜无邪道。
名为祁颂的黑衣人,头垂得更低了:「卑下是真的明白。」
「那幺……」姜无邪问道:「是谁让你亲自去北衙的?」
「卑下以为……不会被发现。」
「你以为?」姜无邪睁开眼睛,那双阴柔的眸子里,有着不加掩饰的不满:「你以为北衙是你家的后院,你以为姜青羊是个徒具战力的匹夫……你以为你在嘲笑他们,你不知道你在被他们嘲笑!」
「你知不知道?」姜无邪问道:「郑世已经查到你了,是孤拦住了他?」
「孤只能告诉他,这件事是孤的授意,孤有意监督此案……好好一个隔岸观火的人,现在不得不去救火。祁颂,你以为?」
「卑下知错。」祁颂道。
姜无邪看也不看他一眼,翻身起来。绸织的单薄睡袍,隐约透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
但睡袍之上他的脸,却是精致且阴柔的。
捏肩捶腿的两名美貌侍女,悄悄退开,一个在他身后,一个在他右手边。
养心宫主就这样侧坐在软榻的一边,面对着霞山上的风景。
祁颂则半跪在他的左后方。
「错误谁都会犯,所以孤会原谅你一次。」姜无邪说道:「既然下了场,你就负责好好找出真相来,也看好北衙那些人。说起来,孤关心十一弟,也是应该。」
「是。」祁颂恭声应下。
「但是孤不需要真相,你明白幺?」
「卑下明白。」祁颂想了想,又轻声问道:「殿下,找到真相之后,该交给谁?」
他看来是真的明白了。
不怕愚蠢,只怕自作聪明。
姜无邪看着远山,淡声道:「郑商鸣又一条忠犬耳,林有邪前途有限。努力帮姜青羊升升官吧,毕竟他正得宠,也只有他能把这件事闹大。」
「明白。」祁颂郑重一礼,这才起身退下。
已是冬月,红枫凋零。
此时的霞山光秃秃,其实没甚幺好瞧。
但姜无邪瞧得很认真。
那一张过于精致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琴声为何停了?」他忽然问。
抚琴的美人道:「殿下若不能用心听,它就不应该响起来。」
「孤不够用心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