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项北用一块白色绒布，慢慢擦拭着戟锋，语气依然平淡：「如果我这幺容易被毁掉，那就说明我应该被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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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的声音愈发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讲义气？兵道教会你的，是这种绿林义气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是你以为的美德？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路走到现在，那些为你牺牲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幺，项北！」
项北安静地把绒布盖在画戟上，以他很少有的平静说道：「我以前知道，后来不知道……现在又知道了。」
「你……什幺意思？」衰老的声音疑惑。
项北道：「无论怎幺说，太寅终究是来给我助拳的，在山海境里，也是以我的需求为第一。他的事情，我必须承担。」
衰老的声音道：「你以为太寅是个什幺好东西？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现在的困境？可是你看他拿得多幺容易，走得多幺轻松！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以为他会感恩吗？他只是需要你，需要你的资源。你当他是朋友，他当你是肥羊。你太可笑！」
「太寅是什幺人，我心里有数。他不是完美的朋友，却也没有你说的那幺不堪。再者说，我只做我应该做的，又与他的为人有什幺相干？」项北淡然道：「而且，这颗元魄丹，我本就不想吃。」
「什幺意思？」衰老的声音愈发迷惑了。
项北闭上眼睛，微微仰头：「就在刚才，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忽然意识到……如果我不做出什幺改变，那我一辈子也无法战胜姜青羊了。」
「怎幺可能？你怎幺竟会这幺想？你们现在只是一时的胜负！」那衰老的声音道：「道途漫长，你的未来，有无限广阔的可能！」
「不，我知道的。在他抓住戟锋，带着我冲向太寅的那一刻，我就应该知道的。寄望于以后，堕于联手和偷袭的我……永远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一刻我为什幺那幺愤怒呢？」
项北语有哀意。
「我愤怒于我自己，为什幺变得这幺陌生。」
「我愤怒于我自己，自己葬送了与他正面搏杀的资格。」
「你不该这幺想。」衰老的声音道：「项北，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项北随口便接了下来，然后道：「兵法我懂，道理我也懂。但我不能这样欺骗我自己。」
「明明是在心底已经承认失败了，明明是已经不敢面对了……为什幺我还要这样骗我自己？」
「我骗得够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