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的是追逐,是贪婪,是欲罢不能,是那些喜欢和克制,放肆和渴求……不太习惯这种距离感。
她反而坐得更端庄了。
黄粱台的用具,自都是顶尖的。
他们所坐的餐椅,其实并非木质,而是用珠花铜所铸。
这种铜轻盈温软,美观大方,本是一种战车的材质。后来那种战车被时代所淘汰,新的战车里,这种材料也被替代。
珠花铜自此失去市场。后来有人用它制成桌椅寝具,竟然很受欢迎。
因为相关矿脉枯竭,存世愈发稀少,在楚地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此时夜阑儿迭手端坐,完美的身段根本无需刻意强调,眉眼发梢,罗袜裙角。无处不是风景,无处不动人心。
「谁能忍得住对黄河魁首的好奇呢?」夜阑儿用一种欣赏却矜持的语气说道:「天下列国,十数年来,也只出那幺几个。」
「内府场,外楼场,三十岁以下无限制场,一场比一场更重要。未得魁首的斗昭和重玄遵都远强于我,相较于太虞真人,我更只是萤火之光……那才是值得探究的黄河魁首呢。」姜望摇了摇头,又很直接地问:「夜姑娘有些什幺问题要问我?」
这就有些催促的意思在了。
即使夜阑儿并非对他有意,也不太能够接受这种往外推的态度。
倒好像陪大楚第一美人说话,有多委屈了他!
心中微恼,面上却是一笑。
「你很着急?你在……害怕什幺?」
这一笑,似是水上开芙蓉,有如月光照柳梢。
真是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我确实很着急。」姜望老老实实地点头:「修行上有一些疑惑,我刚才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正要回去请教。」
好嘛。
是说楚煜之没来之前,这位齐国来的天才人物在那边发什幺呆呢。
应该是「敢情」是在修炼!
坐在大楚第一美人的旁边,发呆的时候,竟然是在琢磨修炼!
你正常吗?
强忍着心里的这个问题。
夜阑儿用一种不经意的姿态,轻轻撩了一下鬓角的发丝,柔缓了语调,慢悠悠地说道:「夏国那个太寅,自出山海境后,就连夜赶回夏国了。想必是因为……你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哦?」姜望不动声色。
来自齐武帝的真言,的确妙不可言。读书的好处,读了的人都知道。
夜阑儿很矜持地笑了笑:「他跑得像是怕被人截杀。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动机。」
「唔。齐国和夏国是有一些矛盾,我们在山海境,也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姜望说到这里,反问道:「夜姑娘与他有旧?」
夜阑儿似有意似无意地道:「就算有旧,在你和他之间,谁都知道怎幺选……」
她瞧着姜望宁定的眼睛,掩嘴笑了:「当然,我跟太寅并不熟。只是恰巧知道,有个人在路上截住他,两人聊了很久。」
她微微擡了擡下巴,显出美妙的脖颈曲线,噙着笑问:「你好不好奇?」
「我不好奇。」姜望轻声笑了:「无非是南斗殿的易胜锋。」
抛开其它不说,这种把握局势的感觉真的很美妙,无怪乎重玄胖总是能那幺乐呵。
夜阑儿的笑意消失了,因为在她的情报认知里,姜青羊并不以智略见长,很有些惊讶地道:「你是怎幺知道的?」
「我只是很了解易胜锋罢了。」姜望淡然说道。
他对这位大楚第一美人并没有什幺好感或者恶感,只是不太能接受她故弄玄虚的姿态。
用重玄胖的逻辑来说,摆明了里面有坑。
他不愿跳坑,也懒得去斗智斗勇,因而直接道:「夜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姜公子真就这幺着急?」夜阑儿问。
这绝世的美人,美眸里竟然带了些易碎的感伤,颇有『郎心似铁,妾身何辜』的哀怨,叫人于心难忍。
姜望没有半分留恋地站起身来:「修行路遥,不敢有一日迟缓。」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