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只道:「就当散步。」
于是两人安步当车,真个就并肩往外走。
走出博望侯府,走出博望侯府所在的街道,汇入临淄繁华的人流中。
熙熙攘攘的世界,有时候会格外让人有一种疏离的感受。越是热闹,越是格格不入。
对有些人投来的异样眼神视若无睹,重玄胜用粉色手帕按着额头,嘴里忽地叹道:「还说这次离开学宫就搬家的。老住在摇光坊那套小宅子里也不是个事,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
「现在呢?」
「也搬!搬去武安侯府!」
姜望:「……真好,你从我家,搬到了我家。」
重玄胜很嫌弃地欸了一声:「会不会说话?你得说,『咱们家』!」
姜望叹了一口气。
重玄胜又道:「咱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还有个妹妹,你是不是忘了?」
「那就一家四口。」
姜望斜乜着他:「我的意思是,离我远点。我自己有家。」
「行,好,姜青羊你很可以。既然你这幺说,既然你这幺冷酷。以后武安侯府就一分两半。你西边别来我东边,我东边保证不去你西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姜望完全被打败了,沉默了半晌,问道:「搬家后第一件事是干什幺?」
重玄胜认真地想了想:「请晏贤兄来做客?」
「虽然很有道理,但我想问的是……」姜望道:「你和十四,不成亲吗?」
「哈哈哈哈哈……」重玄胜大笑起来。
笑得张扬,笑得放肆。
笑得欢快极了。
封侯何足贵,万金何足惜!
笑得行人纷纷侧目,看他像是看傻子。
青衫磊落、风度翩翩、明显不是个傻子的大齐武安侯,也陪着他走,也陪着他笑。
……
摇光坊的姜家府邸,也算是一个热门的地方。
姜望封侯之后,关系七弯八绕的各路访客,几乎将门槛踏平。后来他就躲进了霞山别府。
临到府前,重玄胜放下了手帕问姜望:「伤口还明显吗?」
姜望仔细看了看:「很淡了。」
「影响我的英俊吗?」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姜望实在不知道对于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怎样才算是影响。
沉默有时候是一种答案。
当然重玄胜所看到的答案,和姜望想表达的,显然不同。
他摆了摆手:「你赶紧给我治疗一下。」
姜望这边很给面子地掐起印决。
他又道:「算了,我去找家医馆。你别把我伤口剌开了。」
姜望捏成医术印决的手,一下子就握成了拳头。
但重玄胜已经跑开了。
他真个去找了一家医馆,仔仔细细地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直到一个红印子都瞧不见,这才又大摇大摆地转回姜府门前。
红光满面的门子老远就迎上来:「侯爷好!胜公子好!」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门子的地位,跟主家的地位直线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