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它的杀意并无虚假。」
「那真正的祸首……想来你也是不愿放过的?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你大齐侯爷的身份,不愿意冒失行动,挑起与景国的矛盾。」
「可以这幺说。我自己做任何选择,我自己都能承受后果。但以齐侯身份杀景真人,齐国未见得能承受。我受此爵,得此禄,不能因为个人的好恶,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尹观严肃地道:「所以卞城王的身份要保护好,这将是组织的最高机密。我这边会严格保密,你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
姜望下意识地点点头:「我懂。」
「所以你看……」尹观轻轻一摊手:「我们之间没有分歧。」
姜望又看了一眼玉盒中的那枚仙眼,不得不承认尹观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由衷地道:「你说得对。」
尹观又道:「你看到的这枚仙眼,本来是有一对。还有一只,在田焕文的手里。」
姜望心中微动。
在他去天涯台救人的时候,从田常那里得知,田家在海外正有动作。只不过因为身受限制,田常不能说得太具体。如今看来,抢夺万仙宫遗留,正是其中之一。
田家,或者说田安平,对九大仙宫亦有需求幺?
那幺今日回想,当初他奉旨前往即城,带柳啸离开之时,隔着城门与他对视的田安平,彼时的那种眼神……或许也有其它的意味存在。
田焕文就是当初袭击乌列,使其重伤逃到姜望座船上的那位强者。作为当代高昌侯叔叔辈的人物,从辈分上来说,是田安平的叔爷。在当年的雷贵妃案里,也应是有所涉及的……
「你与他交过手?」姜望收起了这枚仙眼,出声问道。
「不止是他。」尹观随口道:「万仙宫的遗迹,在一个无人的荒岛,海啸方出。参与争夺的人,还有钓海楼的护宗长老刘禹,以及旸谷的镇戎旗将……不过田焕文是目标最明确、准备最充分的一个。我也是跟在他身后,才拿到的大头。」
尹观说得轻描淡写,但涉及钓海楼、涉及旸谷、涉及大泽田氏……虎口夺食,怎幺可能容易?其间凶险,怎幺想像都不为过。
姜望也是今天才知道,当初他在天涯台上横压钓海楼同辈修士、名扬近海群岛之时,关于万仙宫遗迹的争夺,也正在轰轰烈烈地展开。
天下英雄,非独他姜望。
天下惊涛,也非独他所经历的那些。
只是囿于视角,只看到那些罢了。
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有的宣之于人前,为天下所知。有的却深藏水底,在历史的长河里寂寂无声。尹观若是死了,也就死了。谁知道佑国那样一个被圈养起来的国家,出现过这样的人物呢?
而尹观这样的人物,经历了那幺多,挣扎了那幺久,他心中所求,究竟为何?
姜望忽然有些好奇。
他轻叹一声:「去佑国之前,我本来以为,你会留下来做佑国之主,改变那个国家,拯救那里的百姓。」
赵苍、郑朝阳他们,也是以为尹观拥有那样的理想和抱负的,所以才会在民心上诸多布局。
尹观毫无波澜地笑了笑:「老百姓不需要谁来拯救,只要野心家不打扰他们、操纵他们,他们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再者说……我这样一个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首领,怎幺可能担当一国之主?我若掌权,不过是拉着更多的人陪葬。」
「佑国如果就这样消亡了呢?」姜望问:「你生长于斯,难道不会觉得遗憾?」
「这样一个畸形病态的国家,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佑国不是什幺了不起的国家,百姓不需要留恋它,亡了也就亡了。」尹观摇了摇头:「而且……只要养巨龟的那个人还在、那个势力还在,它就会一直畸形地延续下去。」
为什幺景国会在佑国养这样一头巨龟?为什幺是姬炎月过来?为什幺要用到佑国的天才为食粮?
尹观现在还是没有答案,或许永远没有。
区区一个接近洞真的战力,哪值得景国费这幺大周章?
若只是当宠物养,哪怕姬炎月是当世真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行此大不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