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输了,我认!」司空景霄这时候开口。默默调养了这许久,他也算是勉强回过了状态,主动站出来,对着姜望拱手躬身,一鞠到底:「我虚度年华,岁苦无功,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多谢武安侯今日叫我清醒!」
司空景霄此时的态度显得很诚恳。
但姜望并不体谅。
屠岸离服软,是为了剑阁阁主司玉安的颜面。
司空景霄服软,也是为了他师父屠岸离的颜面。
挑战的时候,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道歉的时候,匿了老的出来小的。
他们没有人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当然世事如此姜望早已习惯。早在天涯台,他就已经懂得,他的道理只在他的三尺剑锋之内。
身后若无齐国,他若非是武安侯。说不得今时便要与向前为邻,也在这众生剑阙吊上那幺三五个月。
他若是打不过司空景霄,便再有身份,也只能灰溜溜下山罢了。
因而此刻,面对司空景霄的低头,姜望也只是按剑在腰,环看四周:「那幺……剑阁,还有神临吗?」
山台广场上,是一阵让人脸酸的沉默。
年轻一辈最具天资和最具实力的都输了,剑阁坐关的老神临不是没有,但谁又真有把握能够战胜这样的姜望呢?
「好了。」司玉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剑阁年轻一辈,无人是你姜武安的对手。我看当今之世,同龄人中能与你比肩者,超不过一掌之数。如此,也算不得司某人授业无方。你来拜山问剑,既无抗手,便请上座……霜容,带他来岁月剑阁。」
这就表示,此次问剑就此结束,姜望此来的目的,有的谈。而姜望对剑阁的胜负,也局限于年轻一辈中。
那声音就此散去,笼罩天穹的无形压力,也随之化开了。
屠岸离看了司空景霄一眼,什幺话都没有再说,就此消失不见。
宁霜容表情复杂,走出来对姜望一礼:「请随我来。」
姜望认真还礼:「有劳。」
但又指道:「我的朋友和徒弟……」
褚幺早已经懂事地将向前扶起来,与白玉瑕站在一处。倒是白牛还跪在那里,如铜铃般的牛眸中,未曾散去恐惧。
「季明。」宁霜容回身道:「你负责招待一下,不要失礼。」
唐季明当然懂得她强调的意思,低头应道:「知道了,宁师姐。」
宁霜容再看向姜望,姜望便轻轻拂袖,随她而去。
……
司空景霄一脸惨然地离开,有些师弟师妹追上去想要宽慰,都被他伸手拦住。赤符剑摇摇晃晃,他莫名又想起了梁慜帝的故事,不由得自嘲一笑。
唐季明受命要保护向前等人不受骚扰,便过来引路,带他们去客舍,安排了一处小院以暂歇。
三人一牛在院子里歇下,唐季明也没什幺话可跟他们说,奉了茶水糕点,便自去守在院门外。
院子里的褚幺半跪在地上,心疼地抚摸着白牛的膝骨,给它吹气。可怜的白牛低低哞叫,它何曾正面感受过当世真人的威压?仍有些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