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要紧。」他反过来安慰:「我立了一块新的。」
人族历来有勒碑记功的传统,应江鸿当初赢得景牧战争,也是在草原立了一块碑,既是夸功,也是一种侮辱。
一般来说,人族立碑于此的意思是——我已经打到了这里,我随时还能打到这里,敢拔此碑,立刻挥师再来。
算是一种用鲜血浇筑的威慑。
当然,无论是应江鸿立在草原的碑,还是姜望立在边荒的碑,都不可能存留太久。
只是姜望那块边荒碑刚好创造了修行历史,才会被长久记得。
六千零一十三里的记录,完全没有质的突破,是不可能覆盖六千里碑的。顶多就是斗昭自己高兴。
更何况……姜望当时是在神临境界,冲了六千又七十六里,功碑也立在那里。只是六千里碑说得比较顺口,倒不必在意那点零头。
他之所以问斗昭有没有看到他的碑,就是这个意思。
他本来还想揶揄一下斗昭,说自己恰好还是多了几十里,问斗昭要不要退回神临,再去试一次。
但想了想,终是没忍心——想也知道,斗昭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在边荒是怎样拼命往前冲。
缺胳膊断腿的,也不想着先治一治,而是第一时间来星月原夸功,这是一种什幺样的精神?
「斗兄啊。」姜望叹道:「你遇到真魔了吗?」
斗昭独臂一挥,语气平淡:「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两尊。」
姜望面露讶色:「那很危险啊。」
斗昭瞥着他:「你当时斩杀真魔,很危险吗?」
「那——倒也没有。」姜望摊了摊手:「很简单,像杀鸡一样。有空我还去杀。」
「哦,我是说呢!砍个真魔而已,能有什幺危险?」斗昭讲述道:「当时我立地洞真,独斗两魔,面不改色,全身而退!要不是顾忌附近的天魔,我非得宰了他们!」
姜望讶色更甚:「还有天魔?」
斗昭面不改色:「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斗某防患于未然。」
姜望听明白了——斗昭在边荒六千里,遇到了两尊真魔。赶紧洞真,落荒而逃。但逃跑功夫稍逊姜某人一筹,在逃跑的过程里,还被卸了胳膊和腿。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说起天魔,近些年那边好像是幻魔君坐镇。我在去边荒之前,特意给神冕大祭司写了一封信,让他老人家看着魔君,随时出手……也算是给自己请了个保镖。你自己就那幺去了?」
斗昭明显没想到这茬,但只是轻蔑一笑:「给自己留后路,算什幺生死挑战?某不屑为之!」
得,好心提醒,还要被踩一脚。
姜望决定送客,遂端起茶杯,看向斗昭。
斗昭道:「我不喝,谢谢。」
姜望只好战术性喝了一口水,又苦口婆心:「斗兄,你这伤势可拖不得。」
「多谢关心。」斗昭又开始监督起褚幺的拳架,随口道:「我太奶奶已经给仁心馆写信。医道真人上官萼华正在赶来的路上,这点伤不算什幺,无非耗些资源。」
「请医道真人很贵吧?」姜望问。
当时在云国治那几个伤残人士,请的是那个仁心馆云国分馆的馆长,一位神临境的宗阁医师,简直花钱如流水,元石是成堆的消耗,花得姜某人心乱如麻。
就这,祝唯我的伤势还没全好。
实在难以想像医道真人出手的价格。还千里迢迢,登门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