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腰挂青葫芦,脸上带着笑,风姿自有,而拱手道:「恭喜太虞师兄,弭平愁龙渡波涛,剑斩天妖而证道,身登绝巅之列,自此是世间第一等!」
狮安玄未死,而我带伤。何喜之有?
李一不是个喜欢提问的人,所以他道:「说事。」
徐三从来洒脱,是道国风流人物,但面对这位总如惊鸿的太虞师兄,多少有些难以摆脱的拘束感。
他笑着道:「师兄乃道国第一,当代无二,将来必然会接掌大罗山,执道门牛耳。同门师兄弟都很想亲近您,聆听你的教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怕打扰到师兄修业……如今您已成就绝巅,有道身坐关修炼,法身尽可自由——」
「法身也可以修炼。」李一打断了他。
徐三一愣,竟觉得这话实在有道理。
是啊,法身可以代表修行者做任何事情,当然也包括修炼。为什幺大家都下意识地觉得,法身就是用来行走人间、处理庶务的呢?
就是这幺一愣神的工夫,李一的身形已经消失了。
而有树叶摇响,老桃树踮着根须挪来,多少带点安慰:「徐三啊,太虞就是这样的,心里只有修道,不怎幺懂人情世故,你别往心里去。」
「您这话真是羞煞了我!」徐三摇头苦笑:「太虞师兄这样的人,不需要懂人情世故。谁要是跟他相处不来,都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那你找到自己的原因了吗?」老桃树笑着问。
「他是真绝巅,我是假风流。我以为大罗山掌教的位置很重要,帮他笼络人心。实则自以为是,浪费了他的时间——」徐三道:「走了,桃前辈!」
「去哪里?」
「去看山下的桃花。」
「何时再来啊?」老桃树问。
「得真之前,不回来了!」徐三随手将酒葫芦挂在桃枝上,算是请客,转身便往山下走。
「好志气!就是不知老朽活不活得到那一天哟!」老桃树在后面故作哀伤。
「哈哈哈哈哈——」徐三仰天而笑:「必不让老树朽死,当发新绿!」
……
……
从初冬到深冬,甘长安作为一只孤独的「风筝」,风吹雨打两个多月,并没能再「钓」到一尊恶修罗。
四尊恶修罗的战殁,绝不是什幺可以轻描淡写的损失。
想一想若是姜望、计昭南、重玄遵、秦至臻同时战死在虞渊,会引发怎样的动荡,就大概能理解现在的虞渊环境了。
计昭南不必再惦记着去挑战李一,姜望也不急着走,当然主要是甘长安急于修炼、渴望突破——所以虽然他们取得四尊恶修罗头颅的优势,却也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
冠军小队当然也不服输。
所以两队之间的狩猎比赛,还在继续。
当然,在愈发紧张的态势之下,「出狩」这一活动的危险性,也远逾以往。
他们回虞渊长城休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像冠军小队前些天就遇到一尊名为「宗湮」的恶修罗。实力直逼顶级洞真——也不知这等层次的恶修罗,怎幺不在虞渊深处专心突破修罗君王,而是爬到新野大陆参与狩猎游戏。
宗湮亲自带队,围追堵截。
最后是秦至臻带着队友逃进虚空,重玄遵又碎了几颗星轮,冠军小队才得以脱身。
「果然还是长安的运气好,比某个拿不到冠军的冠军强多了。」某处山洞里,姜望正在鼓励钓鱼两个月却一无所获的甘长安。「伱看你引来的乌古都多好杀?要是换成那个叫宗湮的,咱们还真没姓秦的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