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当真,就不算假。
他在门楼外站定,并不进去,如此沉默了许久,直至蜃楼深处,走来一道虚幻的身影——
此尊仿佛虚光所聚,面容璀璨不可直视。身在此间。似又不在此间。
「啧啧,伤得不轻啊。」那人说道。
田安平捂着喉咙,声音在空气里凝结:「诸方都如此克制,这次战争的机会,千载难逢。你们一心等乱世,怎幺机会来了,不见把握?」
蜃楼中的人道:「伱在发力之前,可不曾提醒我们。」
田安平的声音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事事都要等我先提醒,你们半点跟不上,这合作倒也不用再继续。你们已无前路,没必要叫我踏上这艘注定沉没的破船。」
蜃楼中的人反问:「你何曾在我的船上?」
田安平往前一步,恰恰踩在蜃楼与真实海面的交界,长发飞扬而起。
「你在乎沉船吗?」蜃楼中的人问。
「我在乎我浪费的时间。」田安平说。
「不错!世上还有你在乎的东西。」蜃楼中的人道。
田安平将脖颈的伤口蓦地攥紧!指尖燃起黑焰,将伤口缝合。
蜃楼中的人又道:「我想了又想,现在还不是时机。」
「当今天下,格局早定。诸方霸主,根固已久,掠尽阳光雨露。只有其中一尊庞然大物倒下了,才有你们破土而出的空间。」田安平的声音道:「若非霸国交伐,天下大乱,你们等一万年,也等不来时机。」
蜃楼中的人轻声而笑:「难为你伤成这样,还为我们考虑。」
田安平的话语是一个个字符,跳跃在空中,发出声音:「机会我创造了。没有把握住,是你们的事情。对吗?」
蜃楼中的人道:「对。」
田安平道:「现在你们该为这份机会,付出与之匹配的价码。」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正是为此而来。」蜃楼中的人笑了笑:「你想要什幺?」
田安平擡起眼睛,若有所思:「在曹皆的眼皮底下,出现在这里,对你来说,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不算太难。」蜃楼中的人语气从容:「他毕竟是兵家修士,靠的是军队。」
田安平道:「我想到一份很好的礼物。」
「首先我要提醒你——」蜃楼中的人道:「这场战争若是开启,你能从中攫取的收获,将不可量计。换而言之,这机会,你也不全是给的我们。你需要我们的力量,让战争必然发生,只是我们停下了。哈!或者说,悬崖勒马?」
田安平毫无波澜地看着蜃楼:「我不讲你的那种道理。」
蜃楼中的人哈哈一笑:「那你说罢!想要什幺礼物?」
「宰了曹皆。」田安平说。
蜃楼摇晃起来,几乎崩溃。蜃楼中的人,仿佛只剩一双幽幽的眼睛,这双眼睛盯着田安平:「这个玩笑不好笑。」
田安平面无表情:「真不错。你居然觉得我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我不太明白的一点——杀死曹皆对你来说有什幺好处吗?」蜃楼中的人问。
田安平道:「做一件事情有什幺好处,那是你的思考方式。不是我的。」
「听起来像是在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蜃楼中的人道:「也许你是个好人呢!」
「好人或者坏人,也只不过是世俗的标准。」田安平的声音字符,莫名地扭曲起来,仿佛有些躁动:「行,或者不行?」
蜃楼中的人沉吟片刻,而后道:「要瞒过曹皆容易,要杀死曹皆,就没那幺简单,甚至无法保证必然做到。哪怕是在天机混淆的此刻,这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田安平,至少在现在,我还没有做好那种程度的危险准备。」
衍道绝巅,已经代表现世极限的力量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