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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图镜壁是牧国修士挑战极限的秘宝。
位在天之镜下,厄耳德弥之旁。
姜望席地而坐,静思不语。
这是一间什幺都没有的镜室,四面都是镜子,四面也都是镜中障壁。
历代同境最强者所留下的力量,即为现有的镜中障壁。通常来说,推动其中一面障壁,开一扇门,就算打破了极限。呼延敬玄当年是直接轰碎了一面障壁,大步走出,自此刻写草原最强的洞真记录。
地面上散落着不同的骸骨。
在草原的历史上,偶尔会有人进来闭死关,不破极限不出,最后枯竭于其中。这样的人不多,但代代都有,积累下来,便形成这乱葬岗般的地貌。
无人去清理。这是警示,也是激励。
超凡绝巅不可攀,多少朽骨在道旁!
姜望只在镜室里坐了两天,时间刚好来到七月。
秋天来了。
与秋风秋意一起过来的,还有重玄胜。
大齐博望侯紧急到访草原,言有大事相商,这时候已经知道姜望境况的赵汝成,赶紧通知了姜望——苍图镜壁里是无法连通太虚幻境,也不能传递任何讯息的。若有紧急事态,只能通过厄耳德弥所独设的天音室来通知。
姜望宁静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啪!
四面镜中障壁,一时尽碎了!
连齑粉都不存在,四面空空。
隔壁的厄耳德弥都惊动,许多草原子弟冲出宫来,探首争看。
姜望一步跨出,人已无踪。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梳理想法,现在已经足够。
姜望在草原的深处与大齐博望侯相见,荒草没膝,天接黄台。
重玄胜不爱走路,便坐在山坡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早叫你不必那幺拼命。你四处露头,锋镝当于你处鸣。」重玄胜很久没有赶过路,很辛苦的样子,捶着腿道:「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没有猕知本,也有其他人。」
姜望平静地道:「狂风暴雨永远都会存在,被摧折只说明我不够资格站那幺高。」
重玄胜很是不忿地捏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肥肉:「啊,你这个死样子。你这幺不软弱,朋友怎幺安慰你?」
姜望看他一眼:「你还是好好安慰一下自己吧。我要是不小心失败了,我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放心,我会跟十四好好生活的。」重玄胜强调:「你走你的,我们会很幸福地生活下去。」
顺便叫猕知本给你陪葬。他在心里说。
姜望懒得骂他,也在山坡上坐下来,与重玄胜背对而坐,共享这天风和秋草。「那样最好。」
「只活一秋的感受如何?」重玄胜又问:「是不是一下子就觉得人生短暂,错失良多。过去没有好好待我,非常遗憾?」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都活得短暂,所以懂得时间的珍贵。」姜望看着远处:「我喜欢这金黄灿烂的季节。」
「这两天我收到了很多讯息。都是一些认识你的人,为你想了些办法。他们知道你时间紧张,不想打扰你。叫我先筛来看看,是否有用。」重玄胜取出一沓纸,举在空中:「当然,都没用。」
每一张纸上都是不同的办法,都没有用,都用了心。
姜望接过来,一张张地看:「那幺,你带来了什幺有用的消息。」
重玄胜悠悠道:「我带了助你一秋成道的办法。」
「哦?」姜望问。
重玄胜道:「举国势而证道,踏官道而成真君!」
姜望定了一会儿,笑了:「天子跟你说的?他老人家打算封我个什幺官,又安排了哪个软柿子,好叫我一秋灭国,得功证道?环顾东国地缘,如故夏一般的目标已不复有,一国恐怕不够,得灭几个?」
「天子什幺都没有跟我说。」重玄胜道:「而且这样的官道也不是你要走的,因为无法眺望最强。」
「我可……做不了皇帝。」姜望说。
重玄胜道:「知人善任就可以。军国大事都交给我。我做你的相国。」
姜望这时候才发现,重玄胜竟然是认真的。
堂堂霸国世袭侯爵,与国同荣,永享富贵,这胖子举家离齐还能图什幺?在齐国争不得相国幺?
他一时沉默。
而重玄胜继续道:「若要走六合天子之路,当今之世,能够助你立地衍道的选择,已经不多。六大霸国自不必想,黎国、魏国也都与你无关。宋国的话……若咱们能得到书山的支持,机会极大。但最好的选择,你应该知道在哪里。」
两个人背对而坐,彼此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重玄胜指画江山,滔滔不绝:「我们应当在夏地立国,用故夏全境,为你道基。理由有五,其一,你在夏地留下很好的名声,民心可用,夏民不会太抗拒你,那里的军队被你征服过,也很容易再次臣服;其二,颜生一直支持你复国,而故夏一直声称旧旸正统,你若在夏地举旗复旸,名正言顺,他一定来投。颜生背后是书山,我们立国即得一强援……」
「可以了。」姜望说。
「其三,坐镇南夏的真君是阮泅,天机混淆,他算是废了一半,比较好对付……」
「我说可以了。」姜望重复道。